校园里每天都有乐事,我们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今天有堂地理课,上次课讲了二十四节气歌,教地理的梁老师让我们背熟了,这节课就要抽查。
这个容易,“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上半年来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眼瞅着就到霜降了,天气也有些变凉了。不过,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只是稍稍有些风。
还没有上课,我们都围着双杠休息。不是吹的,在单双杠的技巧上,我自认为在我们这帮兄弟里,还是很有把握拿出来炫耀一番的。单杠,我可以做近二十个引体向上;双杠,我可以连续做三十多个支撑,还可以做些杠上前滚翻、后滚翻的超难动作。他们?不行——只会上前按按我胳膊上的小肉疙瘩,露出一副羡慕的表情来。
我刚从杠上做完动作下来,正微闭着眼,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拂面的微风,耳畔倾听着老杨树上的叶子哗啦哗啦,随风摆动时发出的声响。忽然老三林键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梁老师——往下爬呢。”
我顺着林键的手指向操场东侧的教师楼望过去,只见梁老师正从他家的窗户顺着一个小梯子往外爬。我早听说过梁老师爬窗户走捷径上班的事儿,不过今天才算亲眼见到。
在梁老师第一次教我们课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这个人挺幽默的。倒不是他说话幽默,而是你只要看着他这个人儿,就想发笑。他长得黑黑瘦瘦的,架着一副很大的眼镜,像个老学究儿。梁老师为人很好,又随和,与我们班男生处得相当不错。好长时间了,他都一直说要请我们到他家做客去。
梁老师的家在教师楼的一楼,他家的西窗正对着校园内。如果从教师宿舍大院儿的门从外面兜上一圈儿,再从学校大门入校上教学楼,要花上个十来分钟。我们的梁老师想出了一个主意,自己做了个小梯子。乖乖,每天临上课,他就从自家的窗户顺出小梯子,直接蹦到院儿里来了。据传为这事儿,校里的领导还狠狠批评过他。可是,这不,为了节省时间和提高效率,他又用起他自己的老法子了不是。
只见梁老师向下爬了两磴儿,就从梯子上跳下来,随后把小梯子送回窗台,又低头看了看裤角儿,拍了拍腿,才径直奔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梁老师——”等他走近,老大天宇才喊了一声迎上去。我们也随着围了过去。
“你们几个啊。”梁老师停住了脚,“待会儿,是你们班课吧——走,正好你们几个帮我去趟教具室。”
“好啊——”
“对了,今天晚上你们就不用去食堂了,正好你们师娘不在家,一起到我那儿去。”
没有等到放学,还在课外活动时间,我们哥儿几个就迫不及待地,一起偷偷溜出了校门儿——我们可没敢爬老师家的窗户,而是穿过了教师宿舍大门,从那里走进去的。
当梁老师打开门,看到我们几个小子的时候,还大大地吃了一惊,“你们怎么出来这么早哇。”
系着围裙的梁老师把我们领进了屋。我注意到厨房外面地上的水盆里正有一条刚刚宰杀的大鲤鱼,还没死透,尾巴一翘一翘地翻腾着,从鳃边冒着血。
“你们到屋里坐坐啊,我先忙活一会儿——”
“老师,我们也一起来吧。”老大率先挽起了袖子。
别说,老大真是把厨房的好手,只见他从梁老师那里要来剪刀,三下五除二,就刮净了鱼鳞,摘除了鱼鳃,豁开了鱼肚子,把鱼肠子从膛里拽了出来,把鲤鱼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错嘛,比我干得还利索。”梁老师在一旁赞叹着。
老大天宇站在水池旁,一边歪着脑袋用水冲着手上的血迹,一边说道:“在家也干活儿——师娘一会儿不回来吗?”
“回娘家了,今天不回来了。”梁老师应着。
我们几个帮不上大忙,就在边儿上摘摘菜叶,洗洗菜。没事儿了,就站在一边看热闹。到了后来,梁老师基本上也成了打下手,看热闹的了。厨房里的一应事务,基本让老大一应包揽下来。老大掂起了大勺,说声缺油,梁老师就匆忙过去到柜里翻腾,说差个盘子,老三林键就溜溜地把盘子递过去。
忙活了一路十三招,厅里已摆下了满满一桌子菜肴,大家这才洗了手,就了座。
那一回,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喝了啤酒,好醇好醇。大家说着笑着,一直在梁老师家里闹了很晚才回去。也是那一次,我知道了一桩大秘密。原来在春晚上表演卖十三香的小品演员还做过我们梁老师的学生呢,是我们一个校门儿里走出来的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