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我怀疑
唔……好热……
叶心奚缓缓地睁开眼睛,这是哪儿?
她扭了扭身体,想要用手去挡照在她脸上的太阳。
可是……嘶……好疼……
手背的针头动了一下。
大脑还没开始运作,就听见一声惊叫。
“天呐!心奚!你终于醒了!”
“丁……邻?”
“是我,是我!太好了!心奚,你竟然记得我!竟然没有失忆?”
“失忆?好好的干嘛要失忆?”
“什么好好的?你看看你,都受伤躺在医院里了!通常这个时候不都会失忆什么的吗?”
“死丫头,又开始玛丽苏了。”
“不对……你肯定还有别的症状。”丁邻伸出手指在叶心奚的面前晃了晃,“能看清吗?这是几?”
“我真的没事。”叶心奚无奈地看着丁邻,“就是……”
“就是什么?”丁邻把脸凑了过来。
“好……渴……”
“好啦!别在这儿烦大嫂啦!”浩凯推门进来强拽着丁邻往门外走去。
“干嘛啊!我还没和心奚说完话呢!”丁邻满心的不悦,“你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说!是不是不爱我了!”
“哎呀!怎么会呢?乖……我们先出去。”浩凯一边往外拖丁邻一边不停的使眼色。
躺在病床上的叶心奚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对无比欢乐的小情侣,一个装满水的杯子便递了过来。
“丫头,渴了吗?”
“嗯。”
“来。”郁子深慢慢地将她扶了起来,“小心烫。”
“嗯。”
“饿了吗?”
“嗯。”
“等我一会儿,我熬了鸡汤。”
“子深……”
“嗯?”
“你,没事吧?”
“没事。”
“哦。”
看着郁子深去拿饭盒的背影,叶心奚撇了撇嘴。
怎么会没事……明明脸上都挂彩了……
“丫头?”郁子深突然回头。
“啊?”
难道听到自己的心里话了?
“别乱动,小心针头。”
“哦。”
还好……
喝着郁子深熬的鸡汤,胃暖暖的。
正打算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叶心奚!还活着没?”
他怎么来了……
叶心奚头都没抬继续喝着鸡汤。
郁子峰凑过来嬉皮笑脸地说:“呦,看来伤的也不那么严重嘛。”
“看望病人就这么两手空空?”叶心奚瞥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郁子峰凑过来闻了闻鸡汤的味道,“买了几个包子。”
“然后呢?”
“然后走着走着突然饿了。”
“然后?”
“然后就被我吃了呗!”
“啧啧啧……”叶心奚剜了他一眼,“赶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那怎么行。”郁子峰一把夺过了叶心奚手里的鸡汤,“刚吃完包子噎得慌,正好用鸡汤顺顺。”
“你!”叶心奚成功的被他气到了,可碍于手上有针头,肩膀有伤,没办法进行还击。
无奈,她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郁子深的身上。
“哥,手艺不错啊!以后也给我炖一锅,最近总感觉气虚腰酸,仿佛身体被掏空了。”
郁子峰一口将饭盒里剩余的鸡汤一饮而尽。
“臭小子,回去吧,心奚刚醒,还需要多休息。”
郁子深接过郁子峰递来的空饭盒,开始收拾。
“行,那我走了。”郁子峰冲着叶心奚挑了挑眉,“别送了啊!”
“快滚吧!”叶心奚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收拾好饭盒,见叶心奚似乎有些闷闷不乐,郁子深坐在床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怎么了,丫头?”
“没怎么。”
“因为子峰?”
“……”
“他呀,是怕你病刚好就贪食,这样会加重胃的负担。”
“那……”
“心奚。”
话音话还没说出口,吴世辰走了进来。
今天……真是好神奇的一天。
每个人都像卡着点儿似的,总能恰到好处的把她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思绪间,吴世辰已经走到了叶心奚的病床旁,他俯身,拍了拍她的头。
“臭丫头,还疼吗?”
“不疼了。”叶心奚乖乖的回答,“没有告诉爸妈吧?”
“怎么敢告诉他们啊……”吴世辰刮了下叶心奚的鼻子,“你呀!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哪有嘛。”叶心奚吐了吐舌头,“这不就一次吗?”
“一次?”吴世辰故作严肃,“你还想有几次?”
说完,他转头盯着郁子深,“跟我出来一下。”
“世辰哥哥……”叶心奚感觉有些不妙。
“没事。”吴世辰背着摆摆手,“你安心躺着。”
病房外的楼梯间。
郁子深默默地站在那里。
倏的,吴世辰一拳狠狠地打了上去。
一个趔趄,后退几步。
郁子深早已料到,但压根就没有想要过还手。
这是他的错,他知道。
“我之前是怎么和你说的?”吴世辰很是生气,“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把心奚交给你?”
“对不起。”郁子深低垂着头。
“你小子,怎么总是树敌这么多?”
“……”
其实,吴世辰也很纳闷。
虽说他也是知道郁子深的为人的,可这么些年,他始终都看不明白他的处事。
人们常说为人处世。
可何为为人?何为处事?
生而为人即为人?生在现世即处事?
毋庸置疑,郁子深的确是一个行的正,坐的直,从没有一丝一毫功利心和世俗心的人。
可就因为他太过于正,太过于直,才惹的人们对他是避而远之,处处诋毁。
也许,人们并不喜欢不和自己一样同流合污的人,因为他的正直才恰恰反映出了别人的猥琐。
而可悲的是,就是因为正直的只有他,才导致了错的人反而是他,因为,他没有群体。
很多时候,是非对错并不是真的是非对错,而是大家都会去支持更加有利的一方。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可,有时候又并非常情。
而郁子深,就是个不知道趋利避害的人,每每都会把自己推向危险的边缘。
可现实怎么容得了他的正直,事实又怎么可能都是非黑即白。
这么些年,他以为郁子深这个榆木疙瘩多少会有一点点长进,可结果,和从前一样,他依然纯粹的让人抓狂。
吴世辰把领带松了松,双手叉腰瞪着郁子深。
“你。”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才能明白。
“你能不能随流一点儿?”
“世辰,我……”
“好了好了,我说也是白说,你这人真是,没办法。”
郁子深垂眸,沉默。
他也知道吴世辰指的是什么,他也试着尝试过,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如果要变成世人所说的圆滑,必然有时候要昧着良心。
可良心,是能昧就昧的吗?
别人他管不着,可他做不来。
所谓的和大家一样,就是要失掉本真,好的坏的都和别人一样,对的错的也要和别人一样。
长此以往,什么是非,什么对错,连自己都会变得模糊。
他不想这样,也不能这样。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能因为别人说对他就是对,别人说错他就是错。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要对得起这只有一次的殊荣。
很多时候,他也是会难过,会伤心,会不理解。
也会想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对的事大家却反而说是错的,不明白为什么帮助了别人,反而会被别人诟病。
可即使是这样,也无法变得和别人一样冷血,一样无情。
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想做一个行尸走肉。
可这样的他,能保护得了他最爱的人吗?
看着面前像犯错的孩子一般自责的郁子深,吴世辰整了整衣服,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罢了,世间万事皆有因果,不必太过苛责。
何况,郁子深这样一个如今世上少有的率真之人,本应该被大家珍惜不是吗?
也许,是自己在这个大染缸里太长时间了吧!
吴世辰微微叹了口气。
为郁子深,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