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去医院的路上姜妤接到姜鹤洲电话,电话里面说陈列和于佳在一家医院,此时他和姜沫在留守,蓝妍回去收拾东西。
姜妤闷声“嗯”了声,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坐在后座的靠窗位置,这股疲惫感和担忧心才上来。
这一路她想起了好多事,有和陈列在小区里偶遇、有他和她搁着一个班相望、有他在超市里越过范易扬给她递水、有他一个人闷声不响去巷子见于佳鸿。
一段段故事中隔了好久,每个情节都是他们感情的递增、延续,久到她觉得认识陈列仿佛隔了好多年。
上次出去吃饭,随念无意问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陈列的,她犹豫了一下,答道是他冒雨跑回来那次。
其实不是吧,是以她的脾性,跑八百都扬言要打车的惰性,偏偏在那个黑夜,朝网吧门前瞥去一眼。
现在回想,真的过了很久了。
前排师傅透过后视镜向后一瞄,刚想开口唠两句的话也戛然而止,看她闭上眼呼了出一口气,讪讪收回目光。
*
穗禾医院
陈列架着个腿,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时不时瞄一眼站在床前同样盯他看的姜妤。
姜妤进来时人家正悠悠晃晃吊着腿,一手放到脑后枕住,另一只手拿着苹果啃。
她环胸抱臂,上下仔细打量陈列全身,见他是真没事不是装出的时候,连自己也没察觉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吐口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人放松下来想的也多,见他这么无所谓就自己跟着瞎操心,哼出一声,甩着马尾就要走。
身后立马响起少年略显委屈的声音,“姜妤,我脚疼。”
姜妤一听就松开环着的手臂,两步走到他床边站定,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
“怎么突然疼上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陈列定睛看她几秒,结实有力的手臂一伸,捞过人拥在怀里。
姜妤一愣,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
她一时脾气也上来,在他怀里挣扎着,幅度小的陈列动都没动一下。
“别气,我没多大事,”他将脸埋伏在姜妤颈间,说话时嘴唇张合,宛如羽毛般轻扫在她脖间,时不时温热的唇瓣蹭在她皙白的皮肤。
他如是说,“多亏门岩在篮球室给我正了一下,养两天就好了。”
姜妤本来就经不住哄,一时间也是担心他,本来没多大的气早就消了。
她更往陈列怀里钻了钻,“那你,在医院多养两天,反正明天就放假了,不着急。”
陈列叹了口气,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哄,“嗯,等我脚好了带你去BJ。”
“嗯?”姜妤从他胸前直起身,一双眼睛瞪得大,“你带我去BJ?”
“对,连邵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他也问你怎么还没来呢,”陈列往后一移,靠在床垫上,“过段时间就买票飞去吧。”
姜妤心里划过一股热流,此刻仿佛听到有花开的声音,耳尖逐渐发热。
“好。”
*
于佳的状况属于老毛病了,来A市这段时间从来没复发过,今天突然进医院,还是白浩的母亲找上门。
蓝妍赶到的时候白苏才走,在电梯里打了照面,怎么也没想到这就是于佳跟她提到过的“白苏”
但这也不能怪蓝妍,白苏这副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模样,要谁谁也想不出,她是白浩口中的“仅靠一根呼吸管”活命的女人。
真真假假,谁又知道。
晚上姜妤替陈列去看了一次,见已经度过危险期,蓝妍又在身边寸步不离的陪着,她也就没再多留。
出门口时碰到了姜鹤洲,这一天发生的事才算找到归宿,鼻尖一酸。
她这心不上不下的就没消停过,唯一平复点还是窝在陈列怀里,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判断他是真的没事。
姜鹤洲一走近就见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撅起嘴眼尾泛红,时不时还抽泣一下鼻子。
他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听人开口喊他,“哥哥……”
她一句委屈撒娇喊的“哥哥”,听得姜鹤洲眉头一皱,心里哪块被撞了一下。
“别哭,过来,”姜鹤洲朝她招手,又向前走了一步,“来哥这儿。”
姜妤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泛起,大步跑近,一把扑进姜鹤洲怀里。
“白浩他怎么这么烦人,总是找陈列和于阿姨麻烦,我好想一脚踹死他。”
姜鹤洲一头黑线,手掌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咸不淡“嗯”一声,不再回复。
谁知这小姑娘像找到发泄口,没人理也越说越来劲,“有机会我一定要把他领到连邵那儿,待个十天半个月再把他接回来,烦死了。”
姜鹤洲本才有点柔和的脸,听到她提“连邵”这个字眼又冷下去,皱着眉把闷在自己怀里自言自语的姜妤推开。
他眯起眼,深漆的黑眸带有压迫,看的姜妤后背一凉。
“你还在和连邵联系?”
姜妤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死咬着不放,“没有!”
“姜妤,”姜鹤洲的语气都重了几分。
“我真的没有,”姜妤不断向后看,琢磨逃跑路线准备开溜。
结果头还未转过去,手臂上就传来一阵燥热,像春风轻轻拂过。
陈列将人拽到自己身后,一只手还拽着她的胳膊,无形之中将她挡在自己身后。
他和姜鹤洲面对面站着,身高几乎不相上下,路过的人被这气氛吓了一跳。
姜妤从后看着他挺拔的身形,不禁觉得此刻的陈列连后脑勺都帅。他本身就眼眸深长精光,五官痞气还被利落的短发压制出一股压迫。
与姜鹤洲常年在商场上磨出的那套大相径庭。
“小姜总,对自己妹妹也来和竞争对手那套?”他不可察觉地缩紧眼眸,“在酒局上你尔我诈这习惯,可不好对家人。”
姜鹤洲对上他的双眼,没来地移走目光,淡笑声,“陈氏老爷子的孙子,连我教育我妹妹也要横插一脚,你有哪门子理由?”
“啊,”陈列向后看了眼姜妤,又收回目光,“看来姜妤没和你说清楚。这么看来,我还得叫小姜总一声哥。”
他从身后将姜妤拉出来,手回到她身后搂着她的腰,两人一致对外的模样站着。
“大舅哥,失礼了。”
“……”
姜鹤洲盯着他搂着姜妤腰的手,瞳孔猛缩,环臂向后退后几步。
他沉默不做声,半响看向姜妤,嘴角一勾,“行,和他谈恋爱呢?”
“……哥,”姜妤拉住他的衣袖,“我俩早就在一起了。”
姜鹤洲看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弄得好像他是外人一样,转身看都不看他俩,大踏步走远。
嘿,他心想,还真被拱了。
五天后
陈列的脚伤已经完全痊愈,十一中的期末汇演也告一段落,这帮高二狗们开始正式步入暑假。
于佳在陈列出院后不久,也渐渐转到普通病房,期间一直是蓝妍和姜妤母女俩细心照顾,陈列想来好几次都被姜妤摁回去。
理由是他脚伤还没好彻底,不适宜两个病房来回乱动。
这几天姜鹤洲和林染也没少跑,就连一向不回家的姜沫也来医院看望两次,紧接着又被电话匆匆叫走。
陈列出院的第一天,江进和范易扬就听到信,咋咋呼呼叫了身边所有朋友,聚在门岩的理发店吃饭。
这晚来的人很多,就连沈卓南和顾楚瑶也在,自上次她和姜妤在十一中的化妆室打过照面后,这还是第一次见。
门岩的理发室一楼不大,上到二楼就是一个小型酒店类公寓,地方宽敞不说,落地窗后还是A市瞩目大厦“夜之声”
江进叫的这顿饭自然是又私心的,不然也不会因为门岩不爱出来,把地点选在他的理发店。
他开了瓶啤酒,依旧给陈列等人倒上,其中还十分绅士地没有倒给女孩。
江进耳尖有些粉嫩,举起酒杯抿了抿唇,“呃……你们都是我江进最亲的兄弟了,和我相处也都知道我啥人,平时没个正行,动不动撩一下那个撩一下这个。”
“但今天,还是要给大家透个底,”他低眸笑笑,重新抬起眼时看向坐在他身边的随念,“随念收了我了。”
有足足那么一秒,姜妤看随念的目光都变得大义凛然,对他俩的脾性在一起投去衷心祝福。
静默一瞬,范易扬最先跳脚,从椅子上弹起指着江进就骂,一边骂他没良心抛弃兄弟不做单身狗,一边骂他不仗义竟然现在才告诉大家。
反正对于江进能找到女朋友,还是随念这件事,大家都对随念很尊敬。
最后还是钟佳意懂事,见随念有些害羞,拿起可乐端向两人,“念念,恭喜。”
姜妤靠在椅子里,葱白的指尖点着桌面,见钟佳意递上可乐,自己才突自一笑。
“恭喜,”姜妤也和她俩碰杯,闺蜜三人间一个眼神便不再多说。
“行了行了!他俩这也是早晚的事,今天就当和陈列姜妤一样,高高兴兴吃!”韩空最孤家寡人,“门岩,倒酒倒酒!”
范易扬被韩空摁下,作状不经意瞥了眼身旁的钟佳意,几人碰了下不再出声。
“哎,都说到这儿了,你们几对就给我个痛快,趁今天一起承认了得了,”韩空握着酒杯的手在空中乱点一下,“啊?你们说是不是?易扬,门岩,卓南。”
陈列难得和江进无比默契,端起酒杯和韩空碰撞,仰头一口闷,又笑着坐回。
这桌上现在就剩几个大男人,姜妤她们早就和顾楚瑶下楼,领着傅格下楼玩牌。
“岩爷,这傅同学,真不考虑考虑?”陈列失笑,“我看你对人家,可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就忍心这么吊着?”
沈卓南见陈列也开口打趣,霎时给门岩添了杯酒,不紧不慢接道,“我们岩爷,还想让人家小姑娘对你等多久?谁有几个三年的耐心啊。”
江进点头附和,“做兄弟的提醒你一句,她可马上就高三了,而你要离开十一中上大学了。”
他们之前也动不动打趣,但每次也都是一笑带过,还没有哪次,连陈列和沈卓南也含笑提醒。
见门岩仰头喝尽酒杯的酒,陈列摩挲杯口的动作一顿,笑而不语。
“快了。”门岩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