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结束了,我还沉浸在其中。那是人生中第一次听现场啊,多么高雅,还真有些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的感觉。
刘喆结束排练后来找我,叫我一起吃饭我一时间难以取舍,不过一想到我妈有可能大发雷霆叨叨不停的画面,我还是决定回家去。
他也没强人所难,和排练的朋友们打了招呼,就和我一起骑车回家。一路上也是想不起能聊点啥,就各自骑着。到了他妈妈的店铺,他给我拿了一些临近过期的牛奶带回家,叮嘱我尽快喝掉,不然就过期了。拿了几年了,我早已经是习以为常。几乎连个谢字都不用说。
我便一路骑车到我家院门口。院子里很是热闹。我推开院门,屋里的餐桌被搬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菜,屋里传来热闹的声音,延亮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
我一边把自行车推到墙边,一边问延亮啥时候来的。
“就刚到啊。你不是放学就跑了吗,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出去了一趟。不是,你现在咋来我家比我都积极了?”
“我也不想来啊,我妈让我来的。”
“你妈?”
“对啊,还有我爸,带你认识一下?”
“他们也来了?”
“来了。”
“秋秋回来啦?”一位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见我就亲切地打起招呼。
“这我妈。”延亮说。
“阿姨好!”我赶忙打招呼。
“哎呀,你好你好。都长这么大了!”阿姨放下手里的菜,拉着我的手进了屋,“迎松,你看这就是秋秋,都长成大姑娘了。”
“秋秋,你好,我是延亮的爸爸。”一位正在厨房里忙活的叔叔转过身子向我打招呼,他挽着袖子正在烧菜,“张莉,你来帮我一把。”阿姨松开我,对我笑了笑,就进了厨房。
“叔叔好!”我招呼着,回头看延亮,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好像不太喜欢叔叔这样介绍自己。
“秋秋,你干嘛去了,咋现在才回来?”妈妈问我。
“我去看刘喆他们排练了。”我看着延亮,头也没回地回答我妈。延亮的脸上泛起了忧伤,是上次他跟我说起他爸爸时我看过的表情。
“排练啥?”妈妈继续问。
“说暑假有个演出。”延亮转身去了院子里。
“那他……”
“妈,差不多开饭了吧,我去把碗筷先摆上。”说着,我立即拿了碗筷跟了出去。
天已经暗了,一弯新月冉冉升起。凉凉的月光,洒在延亮的身上,瘦高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寂。
“要不要给你一杯酒,看看能不能对影成三人?”我冲着延亮的背影说。
“刘喆排练得怎么样?”没想到他开口就问刘喆。
“还好吧,我也看不懂。”
“看不懂你还去看那么久?”
“你以为人家去看表演都是为了看懂啊?”
“那倒是,也有人是去看人的。”
“就我自己,看什么人。”
“台上的人呗。”
“台上的人……你是来我家抬杠来了?”
“你们别抬杠了,抬椅子吃饭了。”爸爸和妹妹从门外进来,拎了饮料和零食。
“亮亮哥哥。”妹妹嘴巴是真甜。
“哎,妹妹好。叔叔好。”延亮挨个打招呼。
“延亮,累坏了吧,你们来家里,还让你们忙活。”爸爸放下手里的东西,对延亮说。
“不会,我老跑过来打扰你们,你们别介意才好。”
“叔叔家就是你家,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来坐,马上开饭了。”
爸爸妈妈们一起张罗着开饭了。
“今天没有虾吗?”大家坐上桌,妹妹问。
“没有,今天市场的虾不新鲜,所以没买。”妈妈回答。
“丹丹喜欢吃虾啊?明天去阿姨家吃去。反正五一假期长,到时候去了住几天。”延亮的妈妈说。
“真的吗?亮亮哥哥,你家在哪里?”
“你想去吗?”
“有虾我就去。”
“有,我还可以带你去捉虾呢。”
“真的吗?”
“那当然。”
大家其乐融融,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得很嗨,只是,去延亮家是认真的吗?
第二天一大早妹妹就乒乒乓乓收拾行李了,因为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旅游”了。爸妈正在做早饭,我跟着也就起来了。延亮他们一家也在。
“叔叔,今天就辛苦您开车了,我和秋秋一会儿就先去车站了。”延亮说。
“去车站干嘛?”正在洗漱的我,顾不得满嘴的牙膏沫,冲着客厅大声问。
“坐大巴。”
“谁安排的?”刚说出口,我又有点后悔,好像也只能这样安排。
“我安排的,我安排的。我想着刚好你俩学习也累,坐大巴观观光放松放松。”爸爸立即打圆场。
“行行,你们咋安排都行。那就索性出发吧。”
“你还没吃早饭呢。”
“不吃了,我不饿。”一肚子的气,吃啥吃。
简单收捡了两件衣服,我和延亮就出发往车站去了。
车站离我家有点距离,得坐公交,我三步并两步率先到了公交站台,找了个靠过道的位置坐了下来。延亮上车后,走到我座位旁扶着椅背站着。刚坐了一站,车里就挤满了人,这时上来一位老爷爷,他殷切地四处打望,想要寻到一个空座。我站起来把座位让给了他,顺势扶着椅背站着,延亮往后挪了挪。一个中年男人在我旁边停下,伸出左手也扶在了椅背上。
我因为早上的事有些心堵,压根不想理他,眼睛漫无目的地游离。忽然,我看到刚刚坐下的老爷爷做出了奇怪的举动。他的右手手心朝前伸进了自己右胸前的口袋里,胳膊上还搭着一件衣裳。这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要用右手掏右边的口袋,而且还反着手呢,既然要掏口袋,搭在胳膊上的衣服为什么不拿下来呢,想着我就下意识打量起老爷爷来,不对,老爷爷不是穿着外套呢吗?双手不也正放在膝盖上呢吗?那那只手是?我沿着搭着衣服胳膊的方向往上看,发现了这只手的主人正是我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这,这不是小偷吗?
这可怎么办呢?我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眼看着口袋里的钱露出来,小偷就快要得手了,容不得我多想了,简单粗暴一点吧!我换了左手扶着椅背,伸出右胳膊肘捣了捣中年男人的胳膊,中年男人迅速收回了正在行窃的右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该不会要打我吧,我紧张得要死,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往窗外看去。中年男人没有打我,我又开始好奇他了,我偷偷地移回视线,结果又看到了那只邪恶的手伸进了老爷爷的口袋,于是我不假思索故技重施,又捣了捣他的胳膊。他立即缩回右手,扶在椅背上,松开原本扶在椅背上的左手,学着我的样子用那胳膊肘狠狠地给我脸上捣了一下,他力气太大了,我扶着椅背的手一下松开,差点往后倒下去,瞬间懵了。幸好延亮离我近,刚好扶住了我。
“咋了这是?”
我还来得及反应过来指认小偷,车到站了,中年男人趁机下了车。也罢,没偷着就行,只是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谁了。我推开延亮,扶着椅背站了回去。
“球球,你是不是饿了?”延亮问我。
“饿是饿了,但也不至于站不稳。被推了一下。”
“推?刚才那个男人?”
“你以为呢?”
“他推你干嘛?”
“掏老大爷口袋呢,被我搅黄了。”
“小偷?快看看伤哪儿没有?”
“我能伤哪儿呢,心都不怕伤的,身体又有啥怕的,反正你们都安排得好好的。”
“看来是伤心了。一会儿下车了,买点吃的。”
我还真是有点饿得低血糖了,心慌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