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宿舍关系
自她揭开了隐晦的暧昧,她和宋淮又断了联系。陈佳有些不知所措,宋淮是压根对她没有起心思,还是刻意逃避。
她在迎新晚会的偏僻角落愣了神,六十九天,宋淮这个名字不过寥寥几笔,这两个字又令她夜不能寐。
宋淮毫无预兆地跑了,她甚至觉得这个人从未出现过,翻出的记录与图片又让她清晰。
“你想什么呢?”
熟悉的音色唤着陈佳的名字,她扭头看清来人,不经意又冒出些联系。
“没有,台上那灯太花。”
“你和宋淮怎么样了,他表白没有?”
她不答话,只盯着台架上的顶光灯,刺眼白光晃的她眼睛生疼。
身侧的人拉开椅子,支着下巴就要开口,听到有人找她又闭上了嘴。陈佳打量着陌生面孔,对她打断了余泱的追问感激。
“我是你室友,住你下床的那个,记得吧?”
她附和的应声,其实记不得了。
“我和小珊几个要去学生超市,就来问问你去不去。”
“我不去了,谢谢”,陈佳没什么需要买的。
等室友背影在人流中混淆时,余泱大骂她不会和室友搞好关系。
“没需要去干什么,我闲?”
“你不闲!是我闲,我闲得发慌才会担心你被排挤。”,余泱的抱怨声被爵士舞的背景音乐淹没,她侧身看着平静无波的陈佳,低叹了叹。
左床室友嗓门大的有些吓人,有兴致的找着话题缓解寝室关系,“你们暑假去了哪玩啊两个多月我全泡在回城了。”
五张床兴致勃勃的交流着各地区,她坐在刚铺好的垫子上,蚊帐衬的里边人隐晦又安静。
“诶,中间的那个同学,你叫什么?”
蚊帐被别床的打上,陈佳意识到几人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盯着凉席斟酌:“陈佳,只去了迪士尼。”
“看网上的照片迪士尼简直是女孩子的天堂,我爸爸妈妈都没带我去过,好羡慕你啊!”
“陈佳是士字头的嘉吗,这个字很好听诶。”
“佳佳,你长的是我喜欢的类型!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冰山平静冷淡的那种!”
“行了行了,也没必要这么激动,我叫卢楚悦。”
女孩子的话题总是换的快又多,也没有人的疑问在意她的回复。她环视着周围笑面如花的室友,沉吟片刻:“迪士尼是我自己去的,单人旁的佳。”
原先蓄起的气氛减弱,室内的空气愈发冷凝,几个女孩子都因她平淡的语气面面相觑。
“我还以为什么呢,你反射弧怎么这么长啊?”
几人又莫名的笑了起来,她有些愣,任由着蚊子在她耳旁发出难以忍受的细小声音,随意拿起枕头旁搭着的钢琴谱,在她不理解的笑声中记下乐符。
昼夜温差过大,暴晒时适宜的温度现如今把熟睡的陈佳冻了个激灵,睁开双眼,皮肤上起的粒让她有些不适应。六人间充斥着八卦嬉笑,她吐出一口气,背过身闭眼休息。
随着值班教官的踹门声,训斥也如约到来,“开门!谁准你们锁门的,大半夜的吵什么?”
靠近门的爬起身去开锁,铁门被暴力推开。她疲惫的半眯着眼睛,躁意隐藏在蚊帐内。
“全部人给我下来,去操场上站着!立刻!”
铁床吱吱作响,下床的动静导致连体的铁架子摇晃殃及陈佳,她邹着眉头无言。
“还有你,别装睡,下来!”
浑厚嘶哑的吼声在她后背处传来,她肩膀也不动,淡淡回道:“教官,我刚刚在睡觉,没说话。”
“你们是舍友,是一个集体!一个人犯错,全体受罚,三秒钟下来。”
六个穿着各式睡衣的女孩排成一行踏着不太标准的步子沿跑道走向操场中央,草坪上的蚊子趁机吸食新鲜血液。
“佳佳,对不起啊,是我们连累你了。”,室友a看准教官原路返回时扯了扯她的睡裙低声到。
“崔允你说这话我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我们连累陈佳了没听黄教官说的吗,我们是集体!”
“她说的也没错啊……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在宿舍里不就是你讲话最大声吗…”
“靠…刚刚就一直叫卢楚悦小声点,偏偏她还一直笑,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太大声害的我们要大半夜在这罚站。”
“黄珊珊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没讲吗,还成了我一个人的不是了?”
“老娘叫白秦芩,她才叫黄珊珊,你刚装的和我们一辈子闺蜜的样,敢情名字你都能记混。”
“……”
她踩着拖鞋,凝视着自己跟前不老实的后脑勺,陈佳压了压情绪,什么狗屁处好宿舍关系。
月色纯的清透,渗出稀薄雾气,知了叫的愈发起劲,腿酸的有些不自然弯曲,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几人懒散的列在一排,站位因脚步的混乱而不齐。方才闹腾的厉害的几人现如今眼皮耷拉,背也松懈驼着,陈佳平静的在昏暗视线中凝视着环绕着她的蚊虫,时间走的越慢,她越清醒。
“你们几个去操场跑两圈然后回宿舍,陈佳可以回去了。”,沉寂许久的氛围被粗声打破,几人愣愣的睁开眼皮,木然走向跑道。
她眸子漆黑一片,分辨不出情绪,在走廊从高处俯视几个渺小缓步前行的身影。陈佳转身步伐停滞不前,抬眼看清门房的号码‘201’,嘲笑般的轻扯嘴角,爬上阶梯倒头就睡。
学校六点广播准时响起铃声,她在洗漱台拧干毛巾,周围皆在熟睡。等陈佳迷彩服穿戴整齐后,也只有零零星星的爬起身。
她举起手扫了眼钟,还有十五分钟集合。陈佳拿起桶里的衣架,在铁架上敲了几声,刺耳又聒噪,好在人醒了。
“陈佳!你什么毛病啊?”
“六点十分,还有十五分钟集合。”
“你想下去就自己去啊,吵醒我们干什么我们可没你这么好运气不用跑圈。”
她淡淡地扫了眼语气讥讽的卢楚悦,平静开口:“如果你不准时集合,我会被连累。”
“整个201都会和你一起受罚。”,陈佳的话牵连到了其他人的利益,自然而然的他们便站到了卢楚悦的对立面。
军训大约是挑准了时候,天气预报显示近几天晴。她对于在暴晒下完成高难度活动有些头疼。
在地上盘腿坐了一阵,她与地面接触的皮肤温度逐渐升高,头胀痛的发着昏。跟上前面的人踏在铁索桥上,铁绳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陈佳醒来时只隐隐约约记得被重力推了一把,背上的疼痛不比额前的小块肿起,应该是挑起眉头都会疼的。
她有些迷茫的从左到右环视着四周,周围的放置熟悉又陌生,她愣愣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你中暑晕倒了,刚刚给你灌了藿香正气丸,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点口渴。”
“行了,回宿舍休息吧,班主任已经给你请好假通知你父母了,出现什么不适要马上过来医务室。”
“我父母他们怎么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去问吧。”
她从检查床上起身,跟对着电脑的校医道了声谢谢便回了宿舍。空调是固定时间由总闸开启,陈佳这会只能站在风扇底下扇风。
再过了阵便是班主任找上门来,眼前中年男人满头大汗,衣衫都透出了些痕迹。他挥了挥眼前的空气:“我给你写好请假条了,等你休息好的时候再去训练。”
“谢谢老师,我爸妈…怎么说?”
“你妈妈显示正在通话中,你爸爸的关机了。”
“好,谢谢老师。”
门被班主任带上时,她的耳朵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灵敏了,男人扇着风自言自语:“什么家长都有,教书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
她躺在床上,仅靠着风扇转来时微弱的风和凉席的触感降暑。午饭时间早已被错过,陈佳从行李箱掏出两袋面包增加了饱腹感。
陈佳一连几天都不参与训练,洗漱台前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抱团埋怨不平衡。
“陈佳是真的太心机了,中暑好了这么久还拿这个事来当做不参加训练的理由。”
“你能不能闭嘴,她当时都晕过去了,要是再晕了怎么办?”
“我觉得允允说的有道理,但陈佳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你看那脸都跟不会笑一样。”
她置若罔闻的走到崔允身旁,对堵在洗漱台前的几人淡淡开口:“让一下,谢谢。”
“陈佳你走路不带声的啊,吓死人了都。”
她拧上水龙头,甩了甩手,对着镜子浅笑:“是你耳朵不好。”
随后凑到卢楚悦耳边,扬了扬嘴角:“暴晒的感觉很难受吧?”
她提高了嗓音随意的对宿舍几人道:“对了,楚悦的手劲挺大。”,只有两人才明白的意思。
十二天平淡度过,红肿的包也早已消去。她不知是不是该对卢楚悦道声谢,不是她,陈佳不会轻易倒下晕过去。
陈佳在人流量减少时拖着行李箱走出校门,正要往左拐,被崔允一声喊住。她扭头,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我们顺路,一起走吧。”,说事前的托词,陈佳顺了她的意。
她付钱后揭开可乐罐的铁环,灌了一口后:“我要走了,什么事?”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我们现在不就是同学朋友吗?”
“不是!不是这种…虚情假意勾心斗角的表面舍友,我想和你当真正的朋友。”
“我…我叫崔允。”
空瓶被丢进垃圾桶,她愣了愣,嘴角自然勾起一抹弧度:“陈佳,幸会。”
她侧目看着计程车外的桉树,宋淮,越是莫辨楮叶,我越觉得身边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