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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表白

  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后,欧阳屹嵩、李琼玉和陆涛三人照例来到欧阳屹嵩的家里,运动的运动,看书的看书,做作业的做作业。到9点37分时,门铃响了。没在书房而是在客厅趴在电脑上的欧阳屹嵩因为离大门最近,便抢先去开了门。

  门外是两个送外卖的,一人提着一盒精致的蛋糕,一人捧着一大捧娇艳的玫瑰花。

  欧阳屹嵩将两人接了进来,这时闻声跑出健身室的陆涛惊讶地喊了出来,“小嵩哥,你怎么买蛋糕和玫瑰花了?”

  欧阳屹嵩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接过蛋糕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又接过玫瑰对陆涛道:“帮我拿一下。”欧阳屹嵩签了回执单,将两人送到门口,就见李权和方楠以及陆斌夫妻已出了电梯,正走了过来。

  欧阳屹嵩忙出了大门,向四人问好,并将他们接了进来。此时,客厅里李琼玉和陆涛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蛋糕和玫瑰,猜测这些是欧阳屹嵩买的,还是有人送给他的。

  当他们看到欧阳屹嵩陪着李权等人进来时,两人都懵圈了,他们完全不知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一年多来,不要说李权和方楠,就是陆斌和陈云怡,也没来过这里几次,这里几乎成了三个孩子的秘密基地。但今天一下子来得这么齐全,确实让李琼玉和陆涛惊掉了下巴。

  李琼玉正要问时,却听电脑上的微信电话铃响了起来。欧阳屹嵩忙一边招呼李权等人坐下,一边跑过去点击了接听键,然后就看到大屏幕电视的投影视频里出现了一大家子人,还有两个小孩子凑到摄像头前面喊着“小玉姐姐,小玉姐姐”。然后就有人拉过一个小孩子笑着说道:“你不能喊姐姐,要叫小玉阿姨。”

  阿姨!李琼玉更懵了,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阿姨了?

  然后,就看到那边一位上了年纪的慈祥的妇人微笑着说道:“别叫阿姨,把孩子都叫老了,就叫小玉小姨吧。”

  那个拉着小孩的女子便对小孩说道:“听见了吗,太奶奶说叫小玉小姨,好不好?”

  那孩子便挣扎着又跑到摄像头前喊道:“小玉小姨,小玉小姨。”

  看到这一切,李琼玉心里“轰”地一下爆响,她想到了,这应该就是欧阳屹嵩家里的人了。然后,她又看向李权等人。再然后,她又看向欧阳屹嵩。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怎么三家人忽然凑在一起了呢?这是要做什么?

  陆涛抱着玫瑰花跑到陈怡云跟前,悄悄问道:妈,小嵩哥哥要做什么?“

  陈怡云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这时,就见欧阳屹嵩走过来,接过陆涛手里的玫瑰,走到李琼玉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小玉,我们两人的认识,是从你主动跟我打招呼开始的。之后的发展,是我们两人谁都没能控制的。也就是在这谁都无法控制、谁都不知道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也不知道喜欢你的哪一点,我只知道我喜欢你。而且,我也知道你也喜欢我,我之所以能确定这一点,有我自己的观察和感觉,也有我向李叔叔、方阿姨,还有陆叔叔、陈阿姨的求证。所以,我想请你做我的女朋友,我想跟你以结婚为目的进行交往。”

  听着这些话,李琼玉的表情由好奇转变为震惊,进而再转变为激动。她双手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欧阳屹嵩。一瞬间之后,她就已经是满脸泪水了。

  她曾经无数次的想过欧阳屹嵩会向她表白,也曾经设想过她要如何回应他的表白。可是,这真实的表白来的却不是时候,因为她已经决定要放弃这份感情了。因此,她此时的激动并不是因为欧阳屹嵩的表白而产生的美好的激动,而是因为她不能接受欧阳屹嵩的表白而产生的痛苦的激动。

  她闭了闭眼,才哽咽着说道:“不,我不能……”

  不等她说下去,欧阳屹嵩就又说道:“小玉,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因为自己的病,心里有顾虑。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不在乎,我的家人们也不在乎,任何疾病都不能也不应阻止我们的感情。而且,我们也有信心治愈你的疾病。”他的语气坚定,饱含着不容质疑的意蕴。

  今天的欧阳屹嵩是李琼玉所不认识的。在李琼玉的心里,欧阳屹嵩是寡言少语的,是那种只默默地在你身后关怀着你却从不说出来的人,是别人说什么他都会说好的人,可是,今天的欧阳屹嵩不仅说出了自己想法,而且语气坚定,展现出了一个男子汉应有的担当。

  这样的阳光男子汉,是许多女孩子心仪的男朋友,当然也是她心目中理想的男朋友,更何况在这近两年的相处中,她对他早已情愫暗生。可是她却不能接受他,因为不想拖累他。因为这种强烈的矛盾心理,李琼玉只感觉到心犹如要撕裂一般,似乎只能借由汹涌的泪水来冲刷掉这痛苦。

  看到李琼玉哭得难以自抑,陆涛悄悄拿起一盒纸巾,来到两人跟前,用纸盒轻轻碰了碰欧阳屹嵩的胳膊。欧阳屹嵩把怀里抱着的玫瑰花交到左手,腾出右手抽了两张纸巾,轻轻擦着李琼玉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又有些笨拙。

  待李琼玉哭泣稍有停歇,欧阳屹嵩才又接着说道:“我之所以把我家人都请过来,一方面是请他们见证我的表白,另一方面是想要你明白,不仅是我不在乎你的疾病,而且我的家人们也不在乎,我们更在乎你。所以,请收下这捧玫瑰,请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听着欧阳屹嵩真诚的话语,李琼玉又忍不住泪流满面,旁边的李权、方楠和陈怡云也都忍不住流下泪来。视频里的欧阳奶奶等人或者眼角泛着泪光,或者频频抬手擦着脸上的泪水。他们一辈子行医救人,可是并不是所有的病都能完全治愈,所以一些病人或家属的那种绝望的心情,他们多少能够有所体会。也因此,他们能够理解李琼玉心里的矛盾与绝望。

  奶奶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对着视频里的李琼玉说道:“小玉啊,你不用担心你的病,小嵩的姑父和美国的治疗抑郁症的权威罗伯特教授是好朋友,我们家在国内也有很多治疗抑郁症的资源,你完全不用担心治不好的问题。况且,你前一段时间状态已经很好了,如果以后能够保持那种状态,即使不再找医生也能治愈了,如果你能和小嵩交往,那么这对于你保持好的情绪和好的状态都是很重要的。另外,我们家的人都在这儿了,我们都欢迎你加入我们。所以,你不用再犹豫,就赶快答应小嵩吧。”

  欧阳妈妈也接着说道:“小玉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其实应该有心理负担的是小嵩。你的病是能治好的,甚至在理想状态下,很快就能治好。可是小嵩这孩子过分内向的性格却是个大问题,恐怕一辈子都改不了了。所以,我希望你们以后能互相帮助,互相扶携,共同改变。这是我作为小嵩妈妈的真心话。所以,你赶紧答应做小嵩的女朋友吧,这样我们以后就放心了。”

  就在欧阳奶奶和欧阳妈妈说话的过程中,李琼玉一直泪流不断。她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视频里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就见有人把两个小孩子拉过来,说道:“姜恒,你说‘小玉姐姐,请答应小嵩哥哥,做小嵩哥的女朋友’。”说完,他又对另一个小孩说道:“虫虫,你也说小玉小姨请答应小嵩舅舅吧。”

  然后,就听见两个小孩冲着视频里比赛似的喊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孩还喊道:“我们想吃蛋糕了,请你赶紧答应吧。”

  他的话惹得大人们又都笑了起了。

  李琼玉抬起泪眼,看着欧阳屹嵩。欧阳屹嵩认真地说道:“今天不仅有我的家人见证,也有李叔叔、方阿姨,还有陆叔叔、陈阿姨,还有小涛都是见证,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请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吧。”

  李琼玉又看向李权,李权点了点头,说道:“小嵩是个好孩子,我和你方阿姨都觉得,你可以答应他。”

  陈怡云也道:“小玉,你的苦日子到头了,答应小嵩,以后就只有甜蜜了。”

  转回头,李琼玉看着欧阳屹嵩那透露着真诚、热切的眼睛,使劲点了点头,一边泣不成声,一边说道:“好,我……答应,也……谢谢……谢谢你。“

  说完,李琼玉并没有去接欧阳屹嵩手里的花,而是紧紧抱住他,头贴在欧阳屹嵩的胸前,放声哭了起来。这一刻,李琼玉才能够把这几天的郁结真正的发泄出来。

  在这几天里,她每时每刻都处在一种痛苦的煎熬之中。在理智上,她告诉自己应该放弃这段感情,可是在情感上,她又因此而伤心痛苦。她明白如果放弃了这段感情,她会重新陷进抑郁中,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这几天里,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坚强也就意味着压抑自己的情感。所以,有人的时候,她表现得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可是当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陷入了深深的悲伤、孤独、焦虑、压抑之中。

  她不知道欧阳屹嵩有没有看出她的不同,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接受这样的自己。以前她能够感觉到欧阳屹嵩对自己的好感,所以她对这段感情还很有信心,可是在再度陷入抑郁后,她的信心一下子就崩溃了。

  虽然那天欧阳屹嵩忽然以“小玉”这样亲昵的称呼叫她,让她又生出一丝希望,可是她终究不敢放任自己去拥抱这渺茫的希望。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了。欧阳屹嵩是喜欢自己的,喜欢到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抑郁症;他的家人也都是善良的人,他们不仅接受自己,而且还要为自己的治疗想尽一切办法。

  知晓了这一切,她彻底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痛痛快快地哭着,毫无形象地大声哭着。尽管她是在哭着,可是她自己知道,这不再是伤心的哭泣,而是发泄心中的郁结,这次哭完之后,她以后将不会再这样郁结了。

  欧阳屹嵩左手抱着那一大捧玫瑰,右手笨拙地在李琼玉的背上轻轻拍着。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这样抱着,是他第一次这样轻拍一个女孩的背安慰她。尽管他的动作还很生硬、笨拙,但是却感动着周围的人。

  原本站在他们旁边捧着纸巾盒的陆涛,已完全失去了他应有的的作用,他只好退回到陈怡云身边,默默地看着李琼玉把泪水都抹在欧阳屹嵩的胸前。

  周围一片安静,就连两个小孩子也都趴在大人的怀里,默默地看着视频里的李琼玉。可是小虫虫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他仰起小脑袋问欧阳奶奶道:“太奶奶,我们可以吃蛋糕了吗?”

  小虫虫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欧阳妈妈顺势说道:“小嵩,跟小玉说别哭了。今天她哭得太多了,该累了,不能再哭了。

  听到欧阳妈妈的话,不等欧阳屹嵩劝,李琼玉也努力止住了哭泣,站直了身子。欧阳屹嵩再次把手里的玫瑰捧到李琼玉的面前,李琼玉这才接了过来。看着这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她似乎感受到了欧阳屹嵩那如火的感情,尽管他今天并没有说什么热情的话语。她看着欧阳屹嵩的眼睛,轻轻说道:“谢谢你,欧阳。“

  说完,他又转向摄像头,说道:“谢谢爷爷奶奶,叔叔们、阿姨们,哥哥姐姐,还有姜恒和小虫虫,谢谢你们。“

  说着,她的声音又有些哽咽,忙忍住了。她又接着说道:“谢谢大家这么包容我,也谢谢大家能够接受我。我也不会辜负欧阳屹嵩对我的感情,当然我也一定会配合治疗,尽早治愈我的病。”

  奶奶也笑着说道:“好,好,好孩子,心情好了,这病就好治。好了,今天不说病不病的了,我们吃蛋糕庆祝了。”

  奶奶的话音刚落,姜恒和小虫虫就欢呼起来。于是,视频里顿时显得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在这边,陈怡云则小心翼翼地把蛋糕上的用草莓等水果拼成的心形图案切下来,送给了李琼玉,然后才给大家都切了蛋糕。

  李琼玉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视频里众人的热闹情景。她以前经常听欧阳屹嵩说起他家里的情况,她也经常想象着这许多家人在一起的场景,没想到会是这样在视频里看到这一情景,而且除了在国外工作的欧阳屹嵩的堂哥一家外,所有人都到了。

  这么多家人聚在一起的场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从妈妈去世后,她的家就已经破碎了。也正因此,她才更渴望家的氛围。今天,她看到现实中家应有的情景,尽隔着屏幕,但她还是被感动了。

  欧阳屹嵩、李琼玉和陆涛在一边吃蛋糕,陆斌和陈云怡吃了两口蛋糕,又去张罗茶水去了。方楠则陪着李权慢慢品着蛋糕。

  李权一边吃,一边对欧阳爸爸道:“欧阳先生,小嵩跟我说下周你们一家人要来B城,我当时一激动,就答应了。可是回头一想,这不太合适,一则不能让叔叔阿姨来看小辈,二则你们人多,也不应该让这么多人来看小玉,正好下周我没什么事,所以我和方楠觉得,还是下周末我们和小玉去秦城拜谢大家的好。这个你们千万别推辞,我们人少,又是晚辈,怎么着都应该是我们去。所以,欧阳先生一定要答应我们这个请求。”

  欧阳爸爸看李权说得真切,看着欧阳爷爷道:“爸,您觉得呢?要不然我们就在秦城招待李先生和方女士?”

  欧阳爷爷点了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李先生和方女士了,我们就在秦城等着为几位接风。”于是,这事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

  众人吃过了蛋糕,也见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表白,这才散了,给一对情侣留下谈情说爱的空间。

  下了楼,李权又嘱咐陆斌,要给欧阳屹嵩的家里把生活用品添置齐全了。原来,刚才李权拿出带来的红酒要庆祝时,却发现欧阳屹嵩家里竟然没有开瓶器和酒杯,他这才知道欧阳屹嵩家其实是空有家的壳子,实际上只是个睡觉的宿舍。以后两个人要开始谈恋爱了,在这边待的时间也会多了,如果没有日常生活用品,显然是不行的。安排好了这些,李权才算能放心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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