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川和张义慧收拾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才弄好。
宋年川的房子和张义慧的房子是一个类型的,都是独家小院,有三层。
经过这一天的洗尘,宋年川和张义慧也算结成了朋友。
宋年川做了些面包,饼干,泡了花茶端到张义慧面前:“义慧,你尝尝,我亲自做的,不好吃可别嫌弃。”
张义慧目光闪过一丝惊讶不好意思的说:“哪能啊,哎呦,你还会做这些,真是手巧的很,托你的福我可要好好尝尝。”
张义慧也开心啊,之前送完朴颖上学后就一个人在家,除了打扫卫生就是玩手机,无聊的不行,现在可算有个人陪她说说话聊聊天。
宋年川突然想到什么问:“你丈夫呢?我到现在也还没见过大哥。”
张义慧手拿着饼干顿了一下。
笑容僵在脸上。
宋年川捕捉到她细微的变化意识到好像问了不该问的。
宋年川本想阻拦:“你不想……”
还没等她说完张义慧就打断她:“没什么不能说的,这都是早晚要知道的。说了我心里更舒坦些。”
宋年川是一个称职的听众,她认认真真的看着张义慧,没有动一下,也没有打断甚至评价。
张义慧三十岁嫁给朴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年的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听父母的话。没有婚礼,朴庆说是省省钱,到时候留给孩子用。没有彩礼,说是留给他俩自己使。没有酒席,没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在张义慧父母的鼓励下孑然一身前往陌生的农村生活。可等到了那儿张义慧才发现,朴庆的父母姐妹根本就不待见她,嫌弃她的嫁妆。张义慧的嫁妆没有一分钱,却值得上万。张义慧的父亲亲自做的柜子,床,凳子,桌子,二十多个鸡蛋,一套茶具,还有张义慧的母亲亲自为自己女儿女婿做的三套被子。张义慧胆子小,从小就听长辈的话,不会忤逆任何人。
她和朴庆挤在一间小柴房里,柴房潮湿阴暗,她每天还要早起为公公婆婆以及两个小姑子做饭。朴庆的父母还挑三拣四,恨不得鸡蛋里头挑骨头。
结婚一两年后,村里人都说她结婚这么久了也不见肚子里有个声响。婆婆脸上挂不住,回来就指着张义慧骂她。终于在年末她怀孕了,去医院检查是个男孩。可朴家依旧拿她当奴隶使唤。早上三四点起床做饭,吃完饭和朴庆一起步行去距离十几公里的地方送鸡蛋。晚上十点多才到家,又要洗衣服,打扫卫生,收拾养鸡场。终于,在某天,张义慧像往常一样起床做饭长途跋涉,然而在去的路上流产了。那个男孩就此没有了。
公公婆婆骂她为什么那么不小心,是不是故意的。她不敢顶嘴,不敢忤逆。
后来,张义慧怀上了朴颖,生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嫌弃是个女孩。“女孩有什么用”“早晚都要给别人”“你看谁要这小畜生就送给谁吧”“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们朴家白养你这么多年了”“真是晦气”……
朴庆从来都没有帮她说过话,然而只有在这一次朴庆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劝道:“算了算了,女的就女的吧,送给别人以后她长大知道了会恨死我们的,一旦再做出什么事来。”
婆婆嫌弃的剐小婴儿一眼:“掐死她不好了,留着也是个祸害,小拖油瓶,跟你妈一个贱样。”
朴庆听到后大怒:“掐死什么掐死,你想犯法住监啊。”
在朴颖满一岁后,朴庆借了张义慧亲戚的钱买了现在这套房。
而他也在老丈人的介绍下入了公司的股,越来越有钱。
都说男人有钱会变坏,这在朴庆身上显得十分强烈。
朴庆开始出轨,喝酒家暴张义慧,张义慧忍气吞声,不敢和任何人说。朴颖也从小被朴庆打,最轻的是扇耳光,最重的是拿东西砸她,用脚踹她。
四年前,张义慧开始反抗,抵制,去法院告他。结果朴庆在外面有个私生子,朴庆一家都欢喜的不得了。在外面给小三砸钱,给她买了两套房。朴庆开始不给朴颖生活费,钱全被他拿走养小三了。
——
宋年川听完,不敢相信,她的生活环境和教育从未让她了解过这些。她没有办法安慰张义慧,也无法勉励她。你看,外表再怎么坚强乐观的人,内心要多么强大才能经历这些而不崩溃。
张义慧倒是很开心,她不是吐槽博取同情心,而是用另一种方式让她时时刻刻记得报仇,宣泄情绪。
张义慧整理好悲观看一眼手机:“这都快六点多你儿子怎么还没到?”
宋年川笑着:“应该快了,我丈夫去火车站接他。”
“你们家朴颖什么时候放学?女孩子在外面多危险。”宋年川担心道。
经宋年川这么一提醒张义慧突然想起:“哎呦,差点忘了,她五点半放学,顾着跟你聊天都忘了,我先走了。”
说着,女人赶忙起身往外跑。
宋年川无奈叮嘱:“赶紧吧赶紧吧,路上小心点。”
宋年川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大事。
——
朴颖乖巧的站在马路边等啊等。
我去,这都几点怎么还不来?
小姑娘紧锁细眉内心纠结着到底借不借手机打电话。
借吧,那么尴尬,万一人家不给怎么办,不借吧,等到猴年马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最终还是败给了面子,不借。
啊!
这该死的社恐!
朴颖脸薄,不敢东张西望,不想和任何人对视,总害怕别人把目光扫向她这里,只好默默低下头。
终于,在千呼万唤下张义慧骑着电车来了。
朴颖不满道:“你在干什么啊怎么才来,知不知道我等的腿都麻了?”
张义慧也有点不高兴:“我这一下午都在帮你宋阿姨收拾东西,然后聊了一会儿天就忘了时间,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
朴颖本想反驳,可又听到最后一句默默的咽下去了。
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闹闹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
火车站。
陈诚华从一辆白色的宝马车下来。
男人看起来三四十岁,岁月像忽视了他的存在,那张脸上依旧白嫩年轻,没有一丝沧桑之感。
穿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身材高挑,目光凛冽的注视着火车站出口。眉宇修长,衬托着一双明亮的眼睛。五官端正棱角分明,看起来严肃冷淡硬气十足。
火车站人也不多,零零散散就五六个。
一片寂静只有火车的时间通知。
手机铃声划响寂静,在空旷的候车区响起。
陈诚华看到来电人,目光变的柔和几分。
陈诚华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富有磁力一般:“年川,怎么了?”
宋年川撒娇:“老公啊,咱儿子接到没啊。”
陈诚华看看手腕上的表耐心劝道:“马上了,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面包,好不好?”
宋年川似乎对这个回答有点不满意:“你都不心疼我,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收拾新家,你们姓陈的爷俩没一个能帮我。”
宋年川委屈起来,哭唧唧的。
即便陈诚华知道她是装的但还是心疼,赶紧哄她“对不起啊川川,今天我刚来公司太忙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你也很难过,让你受苦了。明天可好好去逛街休息,就当熟悉熟悉路了。”
陈诚华很是心疼自家小娇妻,来到陌生的地方一个人在收拾新家任谁都不开心。
广播突然响起:“尊敬的乘客您好,从N市开往尧县的火车即将到站……”
宋年川从听筒里听到广播声又恢复正常:“那先挂了吧,儿子快到了,我有些东西还没收拾完,你们快点啊。”
陈诚华心疼老婆怕她累着:“你别收拾了,放着等我回来我收拾。”
宋年川默同了。
陈诚华挂了电话又恢复成刚才刻板严肃的模样。生怕让人看见似的。
没多久他抬头看见一男孩拖着行李站在出口站四处眺望。
陈诚华手机这时又突然响,他顺着男孩的方向走,男孩听到铃声抬头,看见陈诚华向他走来。
陈寂谙皱眉吐槽:“我都快要被逼疯了,这什么破地方。没有飞机场,我还要转站坐火车。难受死了。”
陈诚华无奈:“行了吧你,小县城自然是比不上大城市。你个大男人矫情个什么?赶紧跟我回去,你妈还在等着呢。”
陈寂谙脸色阴沉,突然想骂人打架。碍于父亲在这儿只好隐忍着性子。
火车上的汗臭味,脚臭味可让他足足憋了两三个小时。回去必须要好好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