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木里,不出意外的又被弟弟缠着讲,他在县城上学时的事情。面对有些烦人的弟弟,木里并没有生出一丝的不耐其烦,反而是越讲越兴奋,他看的出来,弟弟对于县城求学的渴望。于是,便干脆多讲一些,好诱惑弟弟好好学习,从而能顺利考上高中。
寒假待在家里的木里,除了看书写作业,便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到冬天,家里的农活,也不比其它三个季节。几家户户除了偶有串门,其余时间都是闭门不出。而整个冬天,最让人们肯花费力气的,就只有春节那几天了。
在春节开始前,家家户户,便开始高高兴兴的,准备起了年货。以往的木里,最是喜欢在这几天里,跟着父母一起去集市上采购年货。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便越是不想去了,小时候过春节的欢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的逐渐变的淡化了好多。
在上学的时候,木里便跟王珏以及李子慕说过,家里父母的电话号码。但过于疏忽的他,倒是忘记找他们要手机号了,这也就意味着,等到了春节那一天,也只能等他们来联系他了。
等待总是让人充满焦虑,从早晨起来,木里便开始注意父母的手机。要是一有信息或是电话,他便格外的敏感,可一直到中午过去了,都未等到他们的电话或是拜年的短信。
越是焦躁越是没有结果,木里索性不再等,下午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便跟着父亲一起去拜祭祖坟。这项工作,原本一直是由弟弟来完成的,他很少在春节那天,去祖坟拜祭。
农村里的祖坟,并不像城里那般集中,而是大大小小的坟头,分布在不同的山头。这下葬也不是随意找个地方,草草埋了了事,必须通过堪舆地形,结合生辰,以便达到趋吉避凶的目的。这一圈拜祭下来,少说也得两个时辰。
从山上回来的木里,也没敢闲着,便开始与弟弟一起,张罗着贴起了春联窗花。一番折腾,到真的忘了电话那茬事情了。一直忙到晚上,吃完年夜饭的他,才接到了王珏打来拜年的电话。接完电话后,发现李子慕已经在下午发过拜年短信了,木里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拜年内容,发了一份给他。并将他们的手机号,做了保存。
做完这一切的木里,趁着春节晚会还未开播前,便陪着兴冲冲的弟弟,一起去放烟花了。木里看着烟花从地上升起,瞬间之后便是爆裂而开,那一瞬间的美丽,留在了黑幕之上。也不知怎么的,看着这一瞬间的灿烂,木里竟有些失神,突然有一丝悲凉,从心底升腾而起。为烟花的美丽,也为其短暂。
看完烟花,木里并没有一直陷在那份情绪里。少年人,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看着春晚里令人啼笑皆非的小品时,木里早就忘却了,看烟花时生出来的几缕苍凉。
随着春节的匆匆来去,开学也是即将到来。木里看着母亲,忙里忙外的准备,自己上学需要携带的东西。自己则一件件的想着,各种不需要的理由,可最终还是拗不过母亲,只得将所有东西都带上。
木里告别家人,嘱托完弟弟要好好看书,便又一次搭乘去往县城的大巴。等他拖着疲惫的身心,于学校规定的最后一天赶至学校,他俨然是整个宿舍去的最迟的那一个。
木里放下书包,与仅剩在宿舍里的李子慕,说了一些不得不说的些客套话。李子慕早在两天前,就与武雪梅以及李诗琴一起,来了学校。他惬意的躺在床上,与刺客疲惫不堪的木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子慕告诉木里,他来学校的那一天,早上去报名时,一个人都没有。而现在要去报名窗口,非得挤死了不可。李子慕一边说着,一边止不住的得意洋洋,得意于他的精明,也得意于木里的不精明。
木里早在来学校的大巴车上,就已然明了,现在的报名窗口,会是怎么一番场景。早在木里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一个年级才七个班,满打满算也就三百来人,还开了三个窗口,就已然拥挤的不行。更何况此刻一个窗口,就要容纳三百号人。
木里收拾好床铺,也同李子慕一般躺下。他可没有李子慕的惬意,他这是在逃避,能迟一点面对那个拥挤的窗口,就迟一些去。可他即便再怎么不愿意面对,可终究还是逃不过。
木里在来到报名现场后,即便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但看着眼前的一幕,依旧感到不可置信。不管男生女生,全部都挤在一起,吵吵嚷嚷,乱成一片。窗口里面的老师,面对眼前的局势,开始还会呵斥几声,可到最后,也便不再理会。即便是一个同学,已经捎带着给好几个熟人报了名,他们也是装作没有看见。
直到后面等的不耐烦的同学,已经开始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那些老师这才会不再接手,那名同学递过去的其他同学的报名材料。然后一经那名同学离开,下一个挤占绝对优势的同学,也会是如出一辙的重复前面那个同学的做法,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也是那不顾个人形象中的一员。
木里越看越是想要逃离,他自信自己没有这个挤占绝对优势的实力,也没有恰好能够占领绝对优势的熟人。可直到他在拥挤的人群里,看到了王珏,木里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放松,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就在木里看到王珏的同时,王珏也看到了木里,他在人群里招呼木里过去。木里听话的加入了,混乱不堪的人群里,朝着离自己不远的王珏挤将过去。这不长的空间距离,让木里废了好大劲才跨越过去的坎。
木里将手里的报名材料,交到王珏手中。他在等待中看着自己的报名材料,一个个的传到下一个人手里,并由最后一个人交到老师手里。一直到从老师手里递出报名回执单,木里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归了位。而他在这一过程中,只是充当了一回占位人,并对最前方那个人起到保卫的作用。
而就在木里之后,那位同学有递出去几份材料后,老师终于下了逐客令,不在收受。也是在这一刻,木里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他如释重负的,从挤进来的方向往外面走,这一次可比先前进来时容易太多。
经历了一番拥挤之后,木里再一次看这报名现场,完全是另一番感触。在占领绝对优势领域的过程中,女生明显处于劣势,但在假手于人方面,他们却又处于优势地位。正可谓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木里看着眼前的局面,想到从上学时就没有排队的人,又怎么可能奢望,他们在步入社会后,可以做到在遵守交通规则的前提下,不去横穿马路。当木里将眼光看向窗口里不作为的老师,他才意识到问题的根本出在那儿,就是有太对事不关己,在其位而不谋其政的人,所以才造成了如今他看到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