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近姚欲温总是做噩梦,梦到几年前去找江凌时遇到的事情。梦里有时候江凌没有来救她,而是她独自惊醒。
周六,姚欲温和沈傲去图书馆。可能是最近都没睡好吧,姚欲温状态不太好,还觉得心慌。
沈傲已经拿好了书找了座位坐下,姚欲温还在书架之间游荡。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姚欲温。”
显然,这声音她很久没有听见过了,但这语气不像是询问,甚至不带任何怀疑的成分,他无比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姚欲温转过身,不由得愣了几秒。
那人一身黑,额头带着疤,整个人阴暗、抑郁,与整个世界都不相类似。
看见他这个样子,姚欲温心跳都漏掉一拍,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
“你真的那么快就忘掉我了啊。”
“没有,江凌。”
江凌似乎有些失望:“你在怕我。”
姚欲温吸了一口气,继续后退:“不是的。”
“那你为什么要后退?”
姚欲温住靠了墙,没法后退了。
江凌向她走来:“上在遇见你之前,我不懂喜欢,不懂别人,谈了一个又一个。在遇见你之后,我也像别人一样,怀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在我彻底否定这个说法的那天,我就没忍住拥抱你,我记得那天是秋游。”
“第二次,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江凌离她已经很近了,姚欲温移向书架和墙形成的角落。
“我记得那天我救了你。”
“我只是想要一点回报。”
“你不知道之后我经历了什么。”
姚欲温声音发颤“对不起。”
江凌在她面前停下:“他们说我变态,不务正业,也否定了我的前途和未来,他们把我救你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我成了罪人,那个跟我一样姓江的男人,做着比这更肮脏的事,每天喝完酒,带着一身酒气回家。而他的妻子,受不了她的儿子和丈夫,最后自杀“
“而我——罪魁祸首,罪加一等。”
“我杀死我母亲,让我父亲疯狂!”
姚欲温继续移,最后靠在书架上,不敢看他。
“对不起……”
说对不起不是为了让他不生气,是她真的感到了内疚。
他本该受万人追捧,有一个不错的未来。一切都是因为她遇见危险,他什么也没想就去救她,带着血的他拥抱着一个流着泪的女孩的场面是被邻居眼见。一传十,十传百,你添一勺油,我加一勺醋,流言传满了条街道,他们一家不受人待见。
他的母亲林满,不堪他受流言蜚语,和邻居起了冲突。
等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回到家,发现自己的儿子灯也不开地坐在沙发上,丈夫第一次喝醉了酒在房间里呕吐,刚刚还在打架的她忽然就累了。
她一生优秀,从小骨子里就骄傲,喜欢受人仰慕的感觉。
二十二岁那年,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结了婚,大家都祝福他们。
二十四岁,夫妻俩事业有成。
二十五岁,他们有了个孩子。孩子太像父母了——相貌出众、聪明勇敢、骄傲。还有偏执。
父亲是幸运的,顺风顺水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有幸福的生活。所以没有太显露出偏执。或者说他的偏执名为爱。
但他的儿子不一样,他不幸运。
所以在林满四十岁时,事业受挫,家庭也出了乱子,一家人成了街坊领居饭桌上的焦点话题——大家都很擅长说话。
这个女人从小就太骄傲,突然被推进谷底,三十九年的冲动与委屈都冲出来,将她埋没。
在冲动下,林满服下安眠药,将自己的生命终止在四十岁的前一天。
她的丈夫,酒醒之后立马崩溃,从此走上不归路,真正的不务正业。
江凌撑起家里的生活时也没忘了姚欲温。
他忍了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