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老李的车子准备好了。阿兰将行李放到后车厢,时音一声不吭地上车,席闻乐向栗智交接完事情后扣了扣车窗:“不是这辆,下来。”
阿兰一愣,老李也降下车窗往外看。
他从阿兰那儿接过行李放进跑车的后车厢,替时音开后车门,示意她出来:“坐我的车。”
时音下车,重新坐到他那儿的副驾驶,他上车关门,她往旁边坐了一点,挨着窗户看外面,不与他有任何交流。
他说:“我知道你昨晚没睡,路程很远,你在车上睡一觉。”
“机场能有多远。”她低声回。
车子启动,他转方向盘,将车子开进车道。
一上路的确容易昏昏欲睡,到下山的路口已经有些撑不住,车内开着空调,他给她盖了条毯子:“到了叫你,睡吧。”
路上不知睡了多久,他开车稳,时音很少被打扰,后来越睡越深,潜意识里觉得路程很长,想他怎么还不叫她,但是疲感与惰性已经蔓延全身细胞,说不出话,只能闭眼睡着。
车子半路停过,应该是在一些服务站,她有气无力地整理坐姿,继续睡的时候隐约觉得席闻乐在动她,把她原本倾向车窗的脑袋转过来,她疲惫地问到哪儿了,被他的嘴唇轻轻压住,然后在迷蒙的状态下被动地跟他接了个吻,他一边把她的头发整理到耳后,一边吻她,唇上触感又柔又暖,蔓延进嘴里一阵麻,他亲完后又近距离观察着她睡觉的模样,在她鼻子上额上都落了几个吻。
然后继续开车,时音也继续睡。
等睡得差不多后,吃力地醒来,腰和脖子都有些酸痛,她问:“到了没啊……”
“快了。”
睁开眼正好看见夕阳天,她闭眼,只是没睡一会儿重新睁开眼,她皱着眉坐起身子来:“几点了?”
“五点。”他一手控方向盘,一手搭着窗沿说,“下午。”
“我们飞机几点啊!”她侧头。
“九点,上午。”
她再次转头看四周景色,好像仍旧是山道,她再问:“你开回去了?”
“没有。”
车头突然一个转弯,时音抓稳窗沿,向前看去,看到半山腰一幢熟悉无比的古典别墅,心咚地跳了一下。
他把她带到了,她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来的地方。
这里还像以前一样幽静,青灰石砖,欧式门檐,四周冷杉林立,一派严谨与幽谧。
车子开进中庭,有女佣下来迎接,算算早上出发到现在行车一共九个小时。
他一个人把车子,从他的城市开到了她的城市,又有一点浪漫了。
“那你原来那个行程怎么办……”时音下车问。
他交车钥匙给管理人,从管理员手中接过另一把钥匙,向提前准备好的越野车走,说:“推掉。”
说完把副驾驶的车门开了,示意她过来。
他说,他知道让她在同一个地方接受同一个人的两次心意是件很荒唐的事,但他仍旧把她带来了。
山洞木屋仍旧完好无损地伫立在林中,周围还竖起了新的栅栏,下车,远远看去的时候心内思绪百转,时音吸一口气。
就跟被他第一次感动时一样。
他在她前面进门,里面的家具都干净如新,好像天天有人打理,她在他的身后走,抿嘴看着四周的摆设,后来指着沙发说:“我以前就是在这里等你,等了三天你都不来。”
这一句话刚开始说的时候很正常,到一半时有些哽咽,以前那些委屈渐渐涌上来,席闻乐看她,她也看他。
“然后,”她继续说,指着羊毛地毯,“我在这里躺了一个晚上,外面下着暴风雨,灯灭了,就我一个人,然后……”
说到后面,鼻子和眼睛发酸,她停住。
席尙景把她抱进怀里。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直都不理我?”
“不知道。”他说,“我也没有比你好过多少。”
“你肯定不会理我的。”
他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对不起,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儿我都不会放开你了。”
时音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她用手抓着他的领子,从他怀里抬头看他:“那现在……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嗓音已经微哑,睫毛也湿了,和他额头抵着额头拥抱着,闭紧眼。
……
那个可以用在她身上的最简单的方法,他终于想到并做到了,不需要大把金钱与时间堆砌起来的浪漫。
只要回到曾经狠狠伤害过她的地方,重新许诺她一辈子,给她安全感,她想要的都给她,直到她的心踏踏实实为止。
其他的事,顺其自然。
这剩下的半个暑假,时音都和他留在了这座别墅,相互之间的热度直到暑假末期都不消散,一年了,感情又浓了一点。
九月份开学,时音升大二。
刚开学的一个星期琐事较多,总校纳入一批大一新生,这一大批新生资源使各个社团都比平常忙碌,校园里也热闹了。
班里学生没有变动,秦烟的肌肤被日光浴晒成完美的小麦色,莫雅提手腕上换了几条最新季度的钻链。
时音闲着的时候,看出她们脸上一暑假狂欢后的虚疲,但是提到新生资源,又各个精神奕奕。
新生们很主动,她们来到总校的第一天就背熟了这校园里的势力格局。
接下来几天就小心翼翼地前来观摩传说中的人物,秦烟自然是名胜之一,贺倾城也不差,但她们两个的招话题程度早已不如时音。
时音的名声在新生中已和法丽莎一样响亮,成为那种生活在口语传说里的女人,其中被传得最厉害的一条就是:太子爷的未婚妻。
教室内人声鼎沸,教室外万里晴空。
纪雯苼坐在课桌对面报告社团新进社员的名单,时音撑着脸看窗外的天,微风徐徐,吹到袖口前露出的一截手腕上,腕上的细链子轻轻晃动。
纪雯苼观察她一会儿后,说:“你好像比暑假前白润了一点。”
时音看向她,指自己。
纪雯苼点头。
“没怎么出去。”她回应。
课铃响,下节是全年级一起去阶梯教室上的大课,纪雯苼回自己教室去拿书,时音也收拾东西,时苒不知道去了哪里,等人都走光后时音才等到她,她从时音手里接书,缓着一路赶过来的呼吸说:“走吧。”
“忙什么去了?”
姐妹俩走出教室,时苒说:“有点事儿。”
时音往她看了看,笑,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