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走了以后,叔叔才敢把蒋雯雯和张昊叫出来。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吃米线,暗淡的灯光下,暧昧的气氛里带着一丝尴尬。
蒋雯雯多么想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来打破这尴尬的氛围,如她所愿,店里的门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老板,忘拿皮筋儿了...”
李老师又折了回来,张昊眼疾手快,迅速的拉着蒋雯雯躲到了桌子底下。
桌子,是没有桌布的。
李老师弯下腰,伸出头看着张昊和蒋雯雯。
“你俩...蹲这儿干嘛呢?”
蒋雯雯抬起头,双手摸索着自己的鞋带:“我..鞋带开了。”
张昊也摸着蒋雯雯的鞋:“我帮她系一个...蝴蝶结....”
......
两个学生走在前面,知道自己犯错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班主任骑着电动车跟在后面,凶巴巴的看着他们两个,一边送他们回去一边埋怨。
“大半夜的不回宿舍睡觉出去吃米线...谁给你们的胆子?作业都是拖到最后交,往外跑倒是第一名。明天就回家了,这一天都等不了?我早晚被你们气死...”
来到了校门口,没等班主任说话,李哥看到了张昊二人,远远的就招手。
“小兔崽子!”
张昊拼命的晃头,给李哥使眼色。天黑灯光暗,李哥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神。
“不是说好半个小时吗,赶紧进来我要换班了!”
蒋雯雯和张昊颤颤巍巍的走进去,班主任骑着电动车从后面跟了进来。
李哥看到班主任进来,马上向后转身子,低下了头。
班主任把电动车停下来,一把拽住李哥的衣袖,李哥翻了个身,班主任皱起眉头瞪着他。李哥委屈的不敢吭声。一边又向张昊挤眉弄眼,那表情,是在埋怨他没有将班主任在身后告诉自己。
张昊心里也有苦难言,回了他一个表情,是在说,我已经告诉你了,你非要作死...
班主任发怒了:“李向华!你又放学生出去!有你这么当保安的吗?你上次跟校长保证的啥?出了事儿你负责吗?”
“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啊...说吧,这次你又收学生什么东西了?”
李哥低下头不作声,班主任转头看着蒋雯雯和张昊。
“额...茶叶,是茶叶...答应好了...还没送。”
老师一个眼神过去蒋雯雯就说了实话,她也是之前毕了业才想明白这个道理,不要和老师犟嘴,犯了错直接受罚,来的比较痛快一点。
第二天,蒋雯雯和张昊在操场被罚到第九圈的时候,学校的广播里传来了李向华因多次收受贿赂、借用职位之权让学生外出而被开除的新闻。
蒋雯雯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想着:万万没想到,李哥居然是因为我被开除的,我这又是替谁受了罚啊....
最后一圈了,蒋雯雯实在是跑不动了,张昊也跟着她把速度放慢了下来。
孙千明听老师的命令在终点看着他们,掐着腰大声的吆喝:“快点儿啊张昊!别想耍滑头,我会告诉李老师的!”
张昊喘着气说:“你看,还是喜欢你,你少跑三圈他都当没看见,我慢一会儿就不行。还好哥身体素质好...”
蒋雯雯跑的头晕目眩,额头的汗珠一粒粒掉下来:“我真的跑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剩半圈儿了!”
张昊拉起蒋雯雯的手,一起向前跑过去。
这一刻,蒋雯雯的世界变作慢镜头,她看到张昊挥洒着汗水,像模糊的电影胶片。主人公牵着手在草地上奔跑,笑得开怀。
他手心的温度,刚好融化蒋雯雯的心;握住他的手,好像握住了全世界。
孙千明气的跺脚,等到二人跑向终点,他立刻走上前分开了他们。
“松开松开!不许碰她!你跑你的,你拉着我们家雯雯干嘛!”
张昊气还没喘匀,就被孙千明的话给逗笑了:“什么叫你们家雯雯?你表白失败了,你忘了?”
“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吗?那天就是在这里...”
孙千明用双手堵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你别说了!”
张昊非要说完:“就是在这里...蒋雯雯拒绝了你的表白,收到了一个社死的经历。”
孙千明气呼呼的瞪着他:“哼!你真讨厌!”
“雯雯,我们走!”他想要去拉蒋雯雯的手。
蒋雯雯下意识的后退,甩开了他的手:“别碰我!”
孙千明被蒋雯雯的反应吓住了,转眼又看见张昊在嘲笑他,便掐着腰离开了。
张昊低下头看着蒋雯雯的脸:“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啊...对不起啊刚才...”
蒋雯雯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不喜欢他碰我...”
两人来到教室,见到心事重重的达令。
“达令,你昨天约梁玉出去问话,有什么收获啊?”
“雯雯啊,要不这个事儿就到这儿吧,杨九泉的钱又没丢...”
“凭什么啊?钱是没丢,我的清白丢完了...”
申雪也附和着:“对啊,张昊都答应我们了,我们还等着吃瓜呢...”
张昊阴阳怪气:“某些人啊,路都指明了也调查不出来,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啊...”
转眼就到了下午,同学们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下课铃响起,便一窝蜂的冲了出去。
张昊拦住小喇叭:“别回家,跟我去个地方,等会儿送你回去。”
小喇叭自然不同意,蒋雯雯拦住他谈条件。
“你要走也可以,只不过你那个辩论赛,可能就得你自己参加了...”
小喇叭眼冒金星:“什么意思?你们要参加辩论赛?”
“啊啊啊啊!太好了!”
刘波的梦想就是辩论,班级之间组织了辩论赛,因为没人参加,班主任几乎要放弃了。刘波却一心想要打辩论,如今来了几个愿意参赛的,他求之不得。
小喇叭乖乖的跟着张昊他们走了。
张昊一行人尾随王子轩,这路越走越熟悉,蒋雯雯想到了,这是她送之前那个老奶奶回家的路口。
走到胡同口,王子轩停住了。
“你们跟着我干什么?”
申雪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哒...”
“那么一大帮人,我是瞎吗?”
小喇叭看着街道上破旧的房子问:“你...住在这里啊...”
王子轩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此时,老奶奶颤颤巍巍的从胡同里走了出来。
“轩轩,回来啦!哎呦~这么多人呐!”
王子轩连忙搀住奶奶:“奶奶,他们都是我同学~”
“好~多和同学玩,别老一个人呆着。”
蒋雯雯凑近达令的耳朵悄悄说:“她咋没把同学听成重叠啊...”
达令也小声的说:“人家耳朵好使着呢...”
奶奶一眼就认出来蒋雯雯:“哎呦~鸡蛋!”
“轩轩,这就是给我买鸡蛋那个姑娘!”
蒋雯雯笑嘻嘻的问:“奶奶,您能听清我说话吗?”
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看,我们轩轩给我买了助听器了!”
王子轩跟奶奶说:“您先回家歇着吧,我跟他们聊一会儿。”
奶奶拄着拐杖回去了。
“蒋雯雯,谢谢你给我奶奶买鸡蛋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也是刚知道那是你奶奶,我上次见的时候,奶奶还听不清我讲话呢...现在戴着助听器,好多了。”
“我国庆节打工才给她买了一个助听器,算不上什么好的,但是能用。”
张昊问:“那你姑姑姑父呢?”
“我们本来是在一起生活的,他们也有子女,表哥表姐上学也要花销。他们都不太欢迎我,奶奶就带着我搬回老屋了。”
小喇叭已经听的十分伤心了:“那你爸爸妈妈呢?”
“申请书你不是都看了么...早就没了。”
小喇叭满含热泪,低下头来:“对不起...我以为你写的是假的,我太混蛋了,真的对不起!”
蒋雯雯开玩笑道:“跪下来道个歉吧。”
小喇叭撇着嘴小声的问道:“真的要跪下来吗...”
只见他微微屈膝,正准备下跪,申雪马上拦住他:“你傻呀!她跟你开玩笑呢!”
王子轩看小喇叭如此真诚,便原谅了他。
几人沉默了几秒,张昊忍住没提,王子轩自己说了出来。
“蒋雯雯,对不起。那五百块钱是我夹到你课本里的...”
申雪震惊:“啊~怎么是你啊!”
“你们怎么都没表情啊!”
蒋雯雯看着申雪,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宝贝儿,我们已经知道了~”
张昊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她说只要我帮着她把这件事做了,她就跟她表叔说通过我的助学金申请,她表叔是我们学校的主任。”
蒋雯雯非常生气:“你是不是傻?你正常申请也能得到助学金啊...”
“我害怕申请不上...”
蒋雯雯皱着眉头,死活想不通:“那梁玉为什么会污蔑我呢?我和她有什么仇啊?”
王子轩摆摆手:“不是我说出来的...是你们自己猜到的,别告诉梁玉是我讲出来的...”
申雪突然想到:“对了!上次撕杨九泉海报的也是她,也是诬陷你!”
蒋雯雯看向达令:“所以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达令叹气:“是,昨天她都说了,但是我心里真的挺难受的,事儿是她做的,但是她也是有原因的。我觉得这事儿传开了,对她一个女孩子也不好...”
蒋雯雯冷笑了一声:“哥哥!你看看我,我也是女孩子!你咋不怕我的名声坏了呢?”
在他们激烈的争吵声中,张昊偷偷的跟小喇叭说了些什么,小喇叭默默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