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路灯逐渐亮起来。俯瞰丽城,街道纵横交错,车水马龙。在璀璨霓虹灯的点缀下,古老的丽城显出独特的时尚美。
在公交车站,立着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孩儿,都市喧嚣的大背景让看起来单薄的她有些许的孤独感。她站在这里大约有二十分钟了,不停地张望着一辆辆公交车送来的一波又一波人群。
一阵暖风吹乱了她的齐眉刘海,她迅速用手拨了拨,露出了稚气的小脸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里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忽然有一个女孩儿从背后拍了她一下:“李若鹤!”
她吃了一惊,又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回头拧了一下那女孩的手臂说:“王西丽!你又吓我!你怎么不坐公交来?”
王西丽和李若鹤同龄,她也是一头柔顺的短发,笑起来脸上有一双酒窝:“怎么,我就那么穷,我打不起车吗?”
李若鹤撇撇嘴,又耸耸肩说:“又来了,就两站地还打车,真败家哎……”
然后,她又拉起“败家子儿”的手:“今天我请你吃香辣时刻怎么样?好久没有改善生活了。”
西丽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就并肩朝翠微广场走去。翠微广场是丽城最大的娱乐广场,夜晚尤其热闹。有老人带着孙子散步的,有中年人自发组织跳舞的,还有三五成群地年青人或熟练或笨拙地练习滑板的。最近有两个街头歌手在广场上唱歌,男歌手占据广场的最右端,弹着吉他演唱着自己创作的歌曲,同时以10元一张的价格出售自己录制的唱片。女歌手占据广场的最左端,她并不坐着弹吉他,而是每天站3个小时深情演唱邓丽君的歌曲。很多人吃了晚饭就围上前,参加他们的演唱会,聆听优美的歌声。
这广场虽然热闹,却没有嘈杂的感觉,给置身其中的人一种平凡美满的幸福感。
李若鹤和王西丽要吃的香辣时刻是川菜,香辣时刻在丽城很受年轻人的追捧。不光是它的辣给人刺激感和快乐感,更是因为它的装饰风格很现代很时尚。
香辣时刻在翠微大厦四楼。翠微大厦是购物的天堂,一层专卖各种小吃,二楼专卖时尚服装,三楼四楼则是各地美食,五楼以上是电影院、滑冰场、游戏厅、钻石首饰等。翠微大厦每天吸引着无数的购物达人,也吸引着购买力不足的学生们流连于此。
若鹤和西丽只是初一的学生,她们也是难得来这里一次。两人对其他的商品并不感兴趣,一进商厦就径直上了三楼。进了香辣时刻,就看见暗紫色灯光像云雾一样弥漫着,把神秘优雅的黑色桌子和热烈奔放的红色沙发笼罩其中。若有若无的钢琴声携带着空气里的麻辣香味包围着每一个食客,好像不经意地样子挑逗着她们的食欲。
这种感观上的满足,叫人还没有点菜口水就要流下来。
两人坐在磨砂玻璃围成的半圆性小包间,迫不及待地点了四个菜。
等着菜,若鹤拿起面前的暗红色玻璃杯,透过玻璃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已经成为红色。
她摇头赞叹说:“我很喜欢这种暗红色……”
西丽转身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红色小礼盒,礼盒上面还绑着用丝带系成的蝴蝶结。她用肩膀撞了一下低头发呆的若鹤:“还不赶紧看看这是什么,你的生日礼物。”
若鹤用手捂住胸口,受宠若惊地深深提了一口气。
她请西丽吃饭就是因为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并没有告诉西丽这个原因,当然没有想到细心的西丽准备了礼物给她。
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
她抽了抽鼻子,接过小礼盒小心地打开,礼盒里是一副白底蓝花的手帕。雪白的棉布柔软细腻,淡蓝色的花瓣点缀在上面,仿佛是蓝色蝴蝶舞动着翅膀。
若鹤笑了,手帕也随之一抖,蓝色花瓣好像不小心要掉下来一样。若鹤赶紧平铺了手帕,用手触碰一下它,眼睛湿润了。
西丽看见了就阴阳怪气地打趣她:“哎呀,有什么大不了的,有这个必要吗?”
若鹤抬起头,脸上多了一片幸福的红润,抿着嘴笑了:“谢谢你啊。”
西丽又夸张的说:“你是不是想有星探发现你去当明星啊,说真的,你演技不错。”
正好,服务员来上菜了,若鹤趁机把手帕放在自己书包里。
吃过饭,两人打车回了同住的罗马花园小区。此时就要五月份了,小区里绿意盎然,风吹蔓草,远远送来一股一股清香。这里隔十米就有一棵梧桐,高耸入云。小区周围的铁栅栏上缠绕着不知名的翠绿枝条,上面星星点点地开着各色鲜花,俨然成了一道花墙。这道花墙在若鹤眼里是最美的风景,她常常陶醉在花前,觉得美不胜收,激动的时候竟觉得自己也飘飘然起来。其实,被绝美花墙吸引的绝非她一个,就连走在小区外面的行人也常常驻足赏花或者拍照。
但是西丽最喜欢小区最里面的小池塘,小池塘远离小区中心的儿童乐园,少了喧闹声。有一次妈妈说她:“池塘里连只死鱼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其实她只是在那里发呆,并没有看什么。
各自回了家,若鹤轻轻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坐在床沿上很郑重地拿出西丽送的手帕,又认真地展开看了一遍。
那飞舞的蓝色花瓣,像是晚春的蝴蝶惜别春天的眼泪……她把手帕放在胸口好久,眼睛又湿润了。她轻轻叠好手帕放在床头的抽屉里,然后又从枕头底下拿出粉红色的日记本,打开锁写到:
今天过生日,收到西丽的手帕一副,白底蓝花。生日快乐,若鹤!
正在这时,哥哥若歆啪啪啪的拍起她的卧室门,边拍边喊:“出来,出来,妈妈叫你呢!“
若鹤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她锁上笔记本,怯生生地走进客厅。若歆已经回到客厅,正站在电视机前拿着遥控器换频道。妈妈则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机,她盯着电视机,但目光明显地没有落在电视屏幕上。她紧闭嘴巴,很生气地样子。
若鹤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又要被妈妈训斥了,就老老实实地在静默中等待着。
果然,妈妈开口了,不过眼睛并不看她,只是盯着电视:“去哪了?”
若鹤小心翼翼地回答:“去和同学吃饭。”
妈妈仍然不看她,语气却冷起来:“你看你哥什么时候乱跑过,你天天就知道到处疯。”
然后她又补充道:“女孩子,不说帮妈妈做点家务,洗洗碗筷。一有时间就乱跑!”
若鹤听了这话,就知道妈妈在怪她没有洗碗筷,赶紧朝厨房走去。可是厨房收拾的干干净净,碗肯定被妈妈洗过了。
无处可去,若鹤只好又回来坐下来。妈妈这才转过头不耐烦地说:“说一做一,地该不该扫?“
若鹤又机械地站起来扫地,她迅速把客厅扫完,赶紧逃走去扫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以后她先无声地哭了一会儿,宣泄内心地委屈后又拿着扫帚走出卧室,若歆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眼圈红了。
若歆走过来笑着说:“你还委屈了?偷偷跑出去也不吭声,为了等你,饭都凉了。”
若鹤说:“谁委屈了,这不是打扫卫生的吗?”
若鹤扫完地,又把地擦了一遍,才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生闷气。
妈妈怎么那么偏心,每次都这个样子!
客厅里,妈妈对趴在冰箱里找冰淇淋的若歆说:“你去看看你妹妹又干什么呢?都上初中了,天天就在卧室歪着……”
若歆拿着冰淇淋,推开妹妹的房门,看见妹妹确实又歪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身子背对着自己,脸冲着墙。就咳嗽一声:“你干什么呢?”
听见哥哥问话,她就把头埋在被子里,身子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发出抽泣声:“我心烦!”
若歆笑了,坐在床沿,推着妹妹:“给你个冰淇淋吃。“
若鹤探出头,用袖子把泪水抹干净,接过冰淇淋咬了一口:“哥,今天我过生日呢。“
若歆想了想,好像在计算日期:“不就是过个生日,你真矫情?”
若鹤把手里的冰淇淋一顿,其实她是想扔,可是又觉得冰淇淋不能扔在床上:“你每次过生日,妈妈都会带你出去吃饭!”
“谁说的,我上高二后,根本没过过生日!”
“那是你自己学习成绩下降了,你高一时不是过吗?”
她越说越气:“我同学过生日,还去教室发蛋糕,一人一小块,我过生日都不敢吭声!”
若歆思考一会儿,良久他说:“你们要多矫情才行啊,蛋糕就那么重要?”
若鹤咬一口冰淇淋说:“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才不知道重要不重要。”
“服了你了,不吃蛋糕你不也长大了,哪个生日没吃蛋糕,就死那里了!”
“哎呀,烦死!这不是蛋糕的问题!”
这时候妈妈走过来,她接着若歆的话说:“你不好好学习,放学也不按时回家,还想吃什么蛋糕?你哥就是一放学就回家学习,你就不能跟你哥好好学学。”
然后她拉了拉若歆说:“儿子,你累了一天了,快去睡觉吧。“
妈妈和若歆一起走了,若鹤手里拿着冰淇淋发呆。虽然开着灯,但是因为眼睛里有雾,房间里的东西都看不真切。一缕头发滑落到额前挡住眼睛,她并没有习惯地用手去拨,只是任由泪水打湿它。
床头地小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不知不觉地融化的冰淇淋流淌下来,流到她的手上,顺着手腕缓缓滑进袖筒。
一股冰凉叫她打了个寒颤……
夜晚,月亮升起来,无私的向大地洒下银色的月光。丽城在这一片宝石般的月色中,进入了恬静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