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落山了,温度的变化也有了,风中带着些许凉意,李锦年坐在椅子上突然间有些失落,这样的失落是无缘无故的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李锦年和王忆文能成为好朋友,可能是气场相合,有可能是她们某个地方是互补的,不相似的人关系总是很微妙,气场一旦和了,便是心心相惜,友谊长久。
她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找到她的电话,打了过去,接话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可能是加班累了;“今天是我们公司最忙的一天,所以加班福利特别好,下午茶是星巴克,夜宵是虾,炸鸡,牛排,烤肉,我在等夜宵,晚上没空陪你呢。”
李锦年好像没听清她说什么,拿着手机,等她说完之后说到;“他给我发消息了。”
另一边的王忆文听见这句话有点炸毛了;“李锦年,你难道要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行尸走肉般的样子了,记住,他一声不吭地出国,突如其来联系你,你是什么?你不是他招招手就能出现的宠物。”
李锦年顺着她的话语,想到了什么,眼底渐渐聚起冷漠和自嘲,不过短短几秒,她又恢复成面无表情,嘴角弯的恰到好处,可眼底的阴郁依旧那么明显,她不咸不淡开口;“阿文,你想多了,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找个人说说话。”王忆文听见她说的话,语气变得郑重而认真;“李锦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一清二楚,知道你很犟,可是他、、、、、、、,哎,不说了,不管怎么样,你一切都好就是最好的。”
最后一句话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好的,我知道,谢谢你,阿文,夜宵少吃点,不能再横向发展了。”李锦年嘱咐道。
挂了电话的李锦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不好,看着手机屏幕上亮着的熟悉号码,漂亮的眸子里不带什么情绪,按了接听键;“您好。”
王予墨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冽,但是语气却显得更加沉稳了;“我回来了,见一面吗?”静待了好几秒,久到王予墨以为听不到回复;“我没想过你会回来,所以从来没想过你会找我,王予墨。”
冷冰冰的语气让他心头一跳。李锦年声音不带一丝情绪生硬地说到;“王予墨,我刚刚想了很多,一直在想,我们之间,一直以来,高中、大学到现在,是不是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也许,可能,你并不爱我,你只是觉得弥补童年没有告别的遗憾,在我身上找到一些被需要被渴求的存在感,那个时候的我,毕竟状态太差了,其实,你内心深处觉得和谁在一起,都差不多,也包括我。”
这句话说完,李锦年等了大半天都没有动静,她皱着眉按了下太阳穴,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一刻,她听到王予墨说;“见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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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餐厅门口,李锦年捂住脸深呼吸一口气,认命地走了进去,里面热情的服务员笑面如花地询问餐位号,她随口答复,进入餐厅,她一眼就认出了王予墨,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清香,恬静的彩色灯光映照下,他眉目沉静,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看着她微笑着开口;“小年,都是你爱吃的。”
李锦年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绷得紧紧地,企图掩盖耳尖的羞涩,讥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爱吃的,时间在向前走,人都会变,口味当然会变。”
王予墨也不恼,温柔地笑道,轻声开口;“坐下,吃点东西吧。”
李锦年有一种一团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和气,甚至还带着点对闹脾气的小孩子的诱哄,让她瞬间没有反击的能力,脸上那摇摇欲坠的冷漠也散得一干二净,李锦年走到桌对面坐下,开始只盯着碗和食物,安安静静地进食,对面的王予墨也一直没说话,慢条斯理地夹着菜,细嚼慢咽地品尝食物。
就在李锦年吃好放下筷子的时候,王予墨忽然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起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在李锦年准备站起来,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椅子和地面因为摩擦发出一声轻响,王予墨开口了,她只得缓慢地坐回去,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其实,我出国的第二年回来过,当我从一些渠道知道你是单身的时候,我现在都记得那个心跳复苏的感觉,只是我不确定该不该去找你,找到你见到你又说什么,而且当时我回不了国,国外的研究进行到一半,撤了,非把导师胡子都气掉不可,我都不知道我用了多少的心力去控制找你的冲动。”
王予墨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垂着眼睛,语气平和地像是诉说别人的故事,说到这里,声线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不容察觉的颤抖。“我还是没控制住去找你的冲动,当时你在参加比赛,会场布置和我网上看图片的样子不一样,当时只能在里面闲逛,看着一排排的画作,从每一个作品走过,后来,我停在了一幅画前,我一眼就认出那是我,果不其然,李锦年三个字就在右下角,是你的笔迹,下一秒我便转身,可以说是落荒而逃,心慌,狼狈不堪,因为就在那一秒,我好像发现了一些漏洞。”
王予墨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似乎陷入回忆不可自拔,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情绪再次开口;“那是,那是我在你心目中的样子,一笔一划我都看懂了,抱歉,小年,那一刻,恐慌大片大片袭来,我逃离了,脑海里面之前的画面都快速闪现,甚至包括在美国接到何姨电话,她忍不住哭泣说你情况多糟糕的语气,那副画,李锦年三个字的出现,给了我致命一击,让我想通了一些事的同时,也给了我致命的一击,让我彻底崩溃。我在会场里面很缓慢很缓慢地行走,期间也看见了几幅你其他的作品,眼泪不自觉地下来了,当工作人员走进询问我怎么样的时候,我才发应我有些过激了,看了你的画之后,我明白了我曾经一直坚信的东西,可能是假的,一直追求的东西,可能伸手可碰,可是我弄丢了。”
李锦年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握成一个拳头,低着头,王予墨只能看见她越发瘦削的下巴。王予墨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眼底的情绪复杂,带着彷徨和忐忑,轻声问;“我当时不是没想过找到你,但是红色那副完全刻画了你恐慌、无助、绝望的画,让我、、、、、、让我不敢去找你,因为之前从不知道,我给你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
王予墨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才说出口;“我真的不敢去赌,那样的我,值不值得你再要,那样学业无成的我,你要不要。”
这个被人工智能新兴行业被饱受赞誉,有前途的研究员,在众人面前自信自傲的男人,此刻却垂着眼帘,像个无助的孩子,把自己的自卑和卑微一块一块展现出来,直截了当地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