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这不是新娘房吗?”凌夏把整个身子和头依靠在房间门口雕刻着花开富贵雕花的朱红色实木门棱上,双手交叉,贼贼的微笑着对江洁说。只见房间里天花板上吊着的栀红灯灯光发放着红彤彤的温暖的光,驱除了这冬日的暮色里无限的寒冷,而交付了无比的温暖,灯下一张粉红色梳妆桌,桌上放着各式的化妆品,不算太昂贵,但也挺高档,这是平时江洁用的,想是刚才回来时才摆放上去,桌子被抹得干干净净,梳妆桌左边是粉红色大衣柜,衣柜门上雕刻着龙凤呈祥的雕花花样,雕工精细,入木三分,美妙绝伦。梳妆桌右边是一张红木床板席梦思床垫粉红色棉絮床头靠背的双人大床,只见双人大床上铺着鸳鸯大红配金丝边锦绣花绸缎被,床头放着一对鸳鸯大红锦绣棉枕头,高高的床顶上一张当时盛极一时的荷花牌粉红色吊顶蚊帐仿佛从天而降的瓢泼而下,床四周锈满富贵花开的大红地毯温柔地吻着飘洒而下的荷花牌蚊帐,床两边的蚊帐用小鸟花纹雕刻而成的美丽蚊帐钩钩往两边,其它边帐幕低垂飘逸绝伦,形成了一幅皇宫床邸般的无限温馨的美好寝室画面!凌夏多少有点明白江洁为什么总是开心无忧,这跟她殷实的家境不无关系,凌夏每天每夜每时每分每秒所愁的不过是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不过是两个弟弟的学费,不过时家里种田的肥料费等,而这些江洁根本不需要担心,她只需要负责开心就行,无疑,江洁是幸福的,凌夏看到江洁如此幸福,内心也为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那你今晚就做我的新郎如何?”江洁转过身来,双手叉腰,作一个猛士状,贼笑着看着凌夏说。
“哈哈,好呀,可我就是害怕哪天被某个帅哥上门找我算账,说我夺走了他的爱妻。”凌夏也跟着调皮地说。
“噢,那只能怪他出场得太慢啦,我已经有了美艳无比绝代芳华的美郎夏夏啦!”江洁一边说着,一边把说的话以当时流行的粤剧腔调唱出,一边跳着舞过去把凌夏拉到床边来,等江洁拖着长长悠扬婉转的粤剧音调唱完后,两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得一起笑倒在床上,两边的荷花蚊帐随着她们倒下发出的微风飘飘扬扬的荡起,空中漾起一阵阵涟漪,温柔若梦,令人心笙摇动!
“说真的,夏,你知道为什么是鸳鸯大红锦绣金丝花绸缎被吗?是因为那时江望,我们商量结婚时买的,想着放我这边,回来娘家时用的,那时以为就是他了。”江洁略带惆怅地说。
“想不到那时你们连被子也买好了,如果当时不是他妈妈反对,这被子你们就用上了吧!”凌夏也惆怅地惋惜地说。
“是啊,谁说不是呢,可惜造物弄人,不是吗?”江洁带点幽怨地说。
“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想太多了,你那么好,说不定以后会找到比他更好的,不是吗?”凌夏安慰她说。
“难,有时人心其实很唯一,只能给一个人,最好的的心已给了他了,难以再有这样的心去给别的人,就算再有,也再也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江洁幽幽地说。
“就算再有,也再也不是原来的那颗心了,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自从心给了秦潇后,又何曾给过谁!”凌夏心中感慨万千也惆怅万千。
江洁一直大大咧咧,想不到心思也有如此细腻的一面,表面看似无所谓,但原来很在意,以为伤得不深,哭哭就过去,但其实早已伤入心髓。凌夏轻轻地搂住她的头,轻轻地将她的头揉进自己的怀里,在暖和的灯光里,在宫廷式帐幕里,有两行热泪悄悄地涌进凌夏温暖的胸膛,又有两行泪悄悄地滑进江洁乌黑发亮柔顺的秀发里。两人静静地躺着不说话,等待情绪慢慢平复,不知躺了多久,外面传来了江白叫吃饭的呼叫声。
“姐,凌夏姐,吃饭了,火锅,热辣辣的,快点出来啦。”江白在房门外大叫着,声音里充满了愉悦,看得出,他很开心!
“你弟叫了,快点笑一个,别让他看到。”凌夏轻轻把江洁推开,看着她已缓和的脸,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
“嗯,知道了,没事,我没事了,其实早已过去了,只是突然说起有点伤感而已,不过经过今天,我才确实地把他放下了,如果今天不是你过来,让我面对这情景,估计他真一直在我心里过不去,但是很奇怪的,现在竟然真的完全放下了,今天幸好有你,真的,夏,谢谢你!”江洁望着凌夏真诚地说,她的样子满是放松的神态,凌夏顿时便放了心!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那我们今晚就好好享受一下这鸳鸯大红锦绣金丝花绸缎吧!”凌夏也跟着开心起来,说话也跟着调皮起来的说。
“夏姐,姐,你们快来呀。”江白又在房门外欢快地叫着,那声音里好像永远都充满像快乐的小鸟般无比开心的味道,让人听了也跟着开心无忧起来,凌夏甚至在想,江洁刚才突然就可以放下开心起来的缘故是否也受江白开心无忧的影响。
“好啦,来啦!”凌夏和江洁同时一骨碌的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又异口同声的回应,俩人说完又忍不住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什么开心的不分享给我?”江白一见她们俩一同哈哈大笑的从房间里出来,便问她们。
“儿童不宜哈。”江洁哈哈一笑地说。
“你才儿童呢,你就比我早出来一个小时,整天在这里叫囔囔着比我大很多似的,你叫夏姐评评理,夏姐,你来评理哈,我们是孪生姐弟,她就只比我早出来一个小时,整天一个老大姐似的,我不服,哼”江白一脸不服输的叫囔囔着,凌夏和江洁在一旁见状笑得乐不可支。
“来,夏姐,你吃这个羊肉,补一补身体,今天太冷又太累了,补一下身体才能暖和。”江白夹了一块大大的羊肉再蘸了一点腐乳然后放在凌夏的碗里。
“谢谢你,小白。”凌夏感动地说,这个冬天,她着实被温暖到。
“我呢?臭小子,你有夏姐就不记得我这个亲姐了?看我以后还理你不,哼。”江洁一边嘴里嗔着道,心里却无比的开心,她看到弟弟那么懂事,她很开心,而最重要的也是因为她希望所有人对凌夏好,凌夏开心她才会真的开心。
“哼,谁叫你整天好像比我大很多似的,你自己来,夏姐,我们别管她,你多吃点。”江白笑着哼了一声,还不忘叫凌夏多吃。
“哈哈,来,来,我夹给你,来,小白,你也多吃。”凌夏笑着夹了一块羊肉给江洁,又夹了一块羊肉给江白,三人开心的乐呵呵地吃了起来,室内更温暖了!
将近中午时分,车子在乡村的马路上停了下来,这是乡里唯一的一条马路,车子在每个村子的村口停下。凌夏下了车,见到熟悉的一切花草树木,只是在寒冬里都枯了叶子,一片光秃秃的景象,说不尽的凄凉和萧索。凌夏拿着行李,从村子的小道上走回去,冷风呼啸,人们都呆在家里取暖,寂静的小道上只偶尔会有一两只狗从屋里跑出来,然后又跑回去。
“夏,回来了,进来坐啊,我煮了汤,喝了汤,暖和暖和再回去。”走过十嫂的屋门前,刚好十嫂从屋里出来,在屋门口的稻草堆里用力地拔堆砌结实的稻草,想是拿回去烧火煮饭用。十嫂一向非常喜欢凌夏,老是喜欢把凌夏带回家喝汤,说也奇怪,凌夏几岁大的时候,每天旁晚就会站在村前等去了种田的妈妈回家,每次都把十嫂当作妈妈,然后每次都跑到十嫂身边时才知道又认错了妈妈,十嫂和妈妈气质很像。
“十嫂,谢谢您,不用了,我先回家,等有空再来你家玩哈。”凌夏微笑着对十嫂说。
“好,好,那我也不留你,那你快回家吧,别冷着了啊。”十嫂笑呵呵的说。
“恩嗯,好的,十嫂,那您也注意不要着冷了。”凌夏体贴地说。
“好的,好的,你这孩子就是乖,有空记得常来哈,十嫂随时盼着你来玩。”十嫂温柔地笑着说。
“嗯,好的,十嫂再见。”凌夏说完就走了,一边走一边听着十嫂在身后唠叨说记得有空就来喝汤,天冷不要着冷之类的话,凌夏一边走一边听,心中有深深的温暖!这个冬天不太冷!
“爸、妈,我回来了。”在一间破烂的小屋子门前,凌夏还没进家门,就大叫了起来。
“夏,回来了,好啊,太好了。”凌夏爸妈从厨房里跑了出来,夏妈左手里还拿着正在洗的青菜,夏爸右手里拿着织竹萝的竹篾,后来跟着跑出来的还有大弟小弟,大弟手里拿着烧火煮饭用的稻草,小弟用里拿着书,他们都放假了,大家都开心得合不拢嘴。
“嗯,回来了,你们好吗?奶奶好吗?大家身体都好吗?”凌夏笑哈哈的像个老太婆似的家长里短的一口气的问过不停。
家没变,依然是那个厨房,不到十平方米,摇摇欲坠破败不堪四面来风,说是厨房,其实就是除了房间外的全部。再往里就是一个长长的房间,有厨房的两倍多长,同样的摇摇欲坠破败不堪四面来风,房间里横七竖八的放着三张床,全家人都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虽然凌夏她们长大了,可依然没改变这命运。但凌夏她们习惯了,与其埋怨命运,不如乐观面对。
“好,好,都好。”夏爸妈开心地说。
凌夏把行李拿回房间,放在专门放衣物的地方,也没去收拾它们,就直接出来厨房陪爸妈和两个弟弟说话,说了几名话后就说要去二伯父家看望奶奶去了。奶奶是她最挂心的人,凌夏十三姐妹,奶奶最疼爱凌夏,凌夏也最疼爱奶奶,她最希望可以盖一间新房子,让奶奶不再担心她们没房子住。她还没毕业时,就设想着美好的蓝图,说以后到社会工作了就用两年的时间赚钱建一所房子,让奶奶和家人都住上新房,她妹妹立即不屑地嗤之以鼻的说哼你想得美等你出来工作了就知道了,如今她出来工作了才真正明白妹妹当时的不屑和嗤之以鼻,世道之艰难,以她的能力,别说两年,就算二十年她都赚不了钱建房子。
“二伯好,二母好。”凌夏到了二伯家,二伯二母在厨房里忙活着准备午餐,便跟她们打了招呼说。
“好啊,夏回来了,奶奶在房间里,我们正在做午饭,一会在这里吃午饭哈,。”二伯二母知道她来见奶奶的说。
“嗯嗯,好的,谢谢二伯二母,大姐和二哥三哥和妹妹呢?”凌夏问。
“她们都去阿海家玩了,听说打麻将和打牌的,估计到中午都不一定回来,哎,她们也不怕冷,就不管她们了。”二母说。
农村人在不是农忙的时候,都是过家家吃喝玩乐打牌,午饭晚饭会在玩的那家里解决,尤其是一到冬天或年关,就更是如此。
二伯家是正规的四房一厅两厨一园坐北向南的一百四十多方的标准农村房子,听说这房子是凌夏在京中市的大伯出钱建的,据说大伯出钱给二伯建这房子时说到时房子建好后给一间房子给大伯住,这样大伯和家人回来家乡时不至于没有房子住,据说当时二伯答应了,可等房子建好后,二伯却反悔了不肯腾一间房子给大伯,大伯非常生气,这事后来让凌夏爸爸知道了,凌夏二伯本来对凌夏爸爸就不好,据说当初凌夏二伯硬是把凌夏奶奶接回家住也是为了让别人觉得他很孝顺,而并不是真的出于真心,事实是否如此,凌夏不得而知,因为真正的想法只有她二伯才知道,没有人真知道。现在凌夏爸爸听说自己最好的大哥竟然背着自己给讨厌自己的二哥钱去建房子这事后,就说他两个哥哥尤其时凌夏大伯没把他放眼里,为此生气万分,也因此弄得三兄弟反目成仇。
奶奶的房间在一进厅门的左边第一间,房间简陋,只有一张床,床里面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一个破旧的衣柜,床是用两张旧凳子架起两块旧大木板而成,床上的被褥和蚊帐也是满是补丁,破旧得已显黑乎状态,整个房间唯一新颖不旧的就是奶奶床头上的绿色带花纹内空模样像砖块一样的瓦枕头,据说是奶奶的老前辈留下来的,不知经历了多少代了,但却永远都那么新,凌夏常怀疑这枕头究竟能不能睡个好觉,凌夏一直想试,可一直也没试过,因为奶奶离开人世时,枕头也一起带走了。直至二十年后,凌夏得了颈椎病后还在想起那枕头,她觉得那枕头应该是挺好的,要不然怎么奶奶枕了九十多年也没得颈椎病,她有点想那枕头,想那枕头时凌夏就会想起奶奶,这也是很后来很后来的事了。
虽然就这么一间简陋的房子,但在当时的农村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好的了,凌夏看着奶奶住得好就安心,只是凌夏不知道,她奶奶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想念的挂心的都是凌夏爸爸和凌夏一家没房子住,加上在二伯家,二母她们对奶奶并不太好,就更是感受不到亲情的温暖了,心里就更难受,只是执拗不过凌夏二伯的要求,同时又为了给凌夏家挺出空间,毕竟凌夏她们长大了,需要更多的空间,虽然那房子无论怎么腾都只有豆腐块那么大。
“奶奶。”凌夏一进房间就扑到奶奶的怀里,甜甜地叫。
“小夏回来了,太好了,小夏乖,让奶奶看看。”奶奶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要看凌夏。奶奶怕冷,加上年纪大,走路不方便,所以一到冬天就全天躲在被窝里,吃的时候都是拿到床边,除了拉的时候会出来一下。
“不用,奶奶,外面冷,不用起来,就这样躺着就好,我到你面前让您看。”凌夏温柔地按着要起床的奶奶,怜惜地说。
“好,好,那我就这样跟你聊天,盼你好久了,你终于回来了,你这次又什么时候出去上班?”奶奶问凌夏。
“这次我不出去了,我回来这里,准备在城里找份工作,多点时间陪您。”凌夏说。
“好,好,那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常常看到你了,太好了。”奶奶高兴得带着哭腔地说,布满了皱纹的双眼溢出了浑浊的眼泪,凌夏见状,自己的眼泪一下子跟着夺眶而出,然后又立即用双手用力搓了搓,接着用搓热了的手温柔地拭去奶奶眼角上的泪,再然后又极快地把头枕到奶奶胸前的棉被上磨蹭在奶奶的怀里,假装撒娇,其实是偷偷把眼泪擦干。奶奶从暖和的被窝里伸出手来,摸着凌夏的头发,奶奶的手透过头发传过来一阵一阵的温热,那是奶奶的体温,凌夏顿时整个人暖和起来,心也暖和起来,这个冬天不太冷!凌夏知道,这就是乡情,让人永远无法忘舍的充满温暖的乡情!凌夏想一辈子守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