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她们每天就这样聊天着,凌夏有时感动,有时无动于衷,程金依然不厌其烦地找她聊天。
时间很快就到了又一个周末,春宜、秋韵她们突然想去游冬泳,凌夏工作上刚好有点烦恼,正想去游冬泳刺激一下以舒缓压力。
冬天的游泳池里,池水冰凉刺骨,一泡进水里,凌夏只感觉背部仿佛有千根针刺在背部一样、除了冷,就剩下痛,春宜和秋韵同样被冷得瑟瑟发抖,她们不断地在水里游动,以便使身子热起来而不至于太冷,她们的一边游一边不断地从嘴里呵出一团团热气,仿佛好烟的人抽烟不停吐烟不绝一样。
凌夏尽情地感受着千根针刺在背部那种锥心痛的感觉,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她有点瑟缩地站到了游泳池旁边,游泳池边刚好站着一个正在中途休息的大哥,大哥说平时没看到过凌夏,问凌夏之前是否有过冬游,凌夏说没有,那大哥竖起大拇指称赞凌夏勇敢,凌夏淡然笑笑没作声。
晚上,凌夏感觉自己感冒了,头痛得厉害,甚至伴随着作吐,照顾好孩子入睡后,她给春宜和秋韵分别打了电话,问候她们的身体是否有事,春宜和秋韵说同样感觉不适,只是程度没有凌夏那么严重。凌夏挂掉电话,找出了药吃了两粒银翘片,吃完后,她突然地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虚弱和孤独,有一种很想哭的感觉,这些年,她其实撑得很辛苦,但是一直装着坚强,为的是不想让别人更不想让孩子看到她的软弱,但在这个夜深人静的头痛欲裂得厉害的夜晚,她终于忍不住让隐藏了好久好久的眼泪如滂沱大雨般落下,她没有擦拭它,而是双手抱着怀中的抱枕,任由眼泪把抱枕打湿,那一刻,她好渴望有人可以安慰她,甚至好渴望有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依靠,可是她没有,她甚至想起了秦潇,可是那个最初最爱她的人如今却最伤她,任由她的心在寒夜中冰凉刺痛。
“吱吱......吱吱......”正在这时,床头旁边桌子上的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凌夏担心影响她儿子睡觉,所以赶快拿起了手机,打开一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程金的名字,凌夏便打开信息看他发了什么信息。
“夏,睡了吗?今天的家乡很冷,你那儿冷吗?我知道你那儿没那么冷,但也要保重身体,你身体可好?别着凉了,知道吗?”程金说。
凌夏在看他信息前,本来想着只是像以前那样礼貌性地回复他的,但想不到一看到信息,竟然全是关心的话语,凌夏瞬间被深深地感动,眼泪流得更凶了。
“夏,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回信的?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我挂念你,你快回信,好吗?”程金又发来了信息。
凌夏的心瞬间地柔软了起来,不知为什么,明明一直都用最强硬的心去对待信息里面的那个人,可此刻却因为那么一瞬间的感动,竟然就好像完全接受了他一样,她对他不再像以往那样心硬如铁。
“我还好的,只是有点头痛而已。”凌夏说。
“吃药了没有?是不是很痛?你不说我也知道,一定很痛,要不要看医生?你怎么突然又头痛的?是不是今天吃错了什么?还是带孩子太累了?”程金紧张地说。
“没什么的,只是今天跟姐妹们去了游冬泳,大概是太冷了,所以回来就头痛了,刚吃了药了,不用看医生的,应该睡醒一觉就会好了。”凌夏说。
“现在都什么天气?竟然游冬泳?你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竟然还做这冒险的事?真是的,我很担心你,我真的不放心你,我去看你吧,你告诉我地址,我明天一早去看你,要不然我不放心的。”程金紧张地说,不知为什么他对这个女人总是那么担忧,但又总是那么敬畏,他连担心她想看她一眼都要小心翼翼。是啊,她是多少人的女神啊,她曾经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高不可攀,除了秦潇,没有人可以靠近她的身旁,更别说她的心了,所以纵然在二十年后,她仍然是他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女神,能得到跟她聊天做朋友的机会,已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那想看看她跟她靠近又怎能不小心翼翼?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凌夏说,不知为什么,凌夏这一时刻其实内心竟然是渴望他真的能来看自己的,可是她终是不敢直接就告诉他家里地址。
“不,我一定要去看你的,要不然我真的不放心,你让我去看看你,好吗?就算不为什么,就只为我们是同学一场,我也应该去看你,你也不应该拒绝的,不是吗?夏,你就告诉我地址,好吗?我明天一早去看你。”程金固执地说,他是真的很想去看她,要不然他真放心不下的。
“那好吧,你记下我的地址和电话,到时到了联系我就行。”凌夏说,此刻,她是真的被程金感动了,以前秦潇对她也是一样的好,总是担心她,总是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现在秦潇不在了,秦潇已是别人的夫了,不是吗?她必须要面对现实,她就算不接受程金,也应该接受新的人新的生活,而不应该一直生活在和秦潇的过去里,不是吗?凌夏在内心这样说服自己。
“好的,那我明天早上七点出发,走高速,大概两个小时到,九点左右应该到你家,你在家等我,你现在吃药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见,晚安。”程金说。
“好的,晚安。”凌夏说,说完便放下手机睡觉。
大概是药的效果,睡醒一觉后,凌夏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感觉头痛,她送儿子去了学校后,就到单位安排了一下工作,然后请了假回家休息,她很少请假,但如今身体实在不适,加上她的工作比较机动,又是主管,安排好工作就行,加上老板对她看重,所以她的上班时间其实是相对自由的。
回到家,躺床上闭目养神起来,她在想一会程金要来见她的事,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让程金到她的家里,因为,尽管程金是她的同学,但毕竟是男士,她不想让随便让男士进她的家门,她做人很有原则,尤其是对待异性,她觉得跟异性交往,只要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就都应该保持距离,尽管现在程金在追求她,但她还没答应,还没跟他确定恋爱关系,所以就不应该跟他有过深入的交往,更不应该让他进自己的家门,所以凌夏决定在外面的餐厅跟程金见面,这样既显得大方得体,又保持两人适当的距离,她觉得这样对两人都好。她一直认为,很多人感情出轨,又或是三心两意,完全是因为那些人没有守好心,说准确一点,不是没有守好心,而是没有真正善良的心,因为她一直认为,一个真正善良的人,她不会做半点违背道德的事。
“铃......铃......”手机电话响了,凌夏起来接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夏,是我,程金,我到了,在你小区门口。”电话里,程金那充满磁性声音传来,不知为什么,凌夏听着那磁性的声音,有一点莫名的感动。程金是搞艺术的,除了在学校有教师的职务外,还是艺术协会的会长,凌夏不知他的磁性存在是否因为艺术的原因。
“好的,麻烦你等我一会,我现在出去接你。”凌夏说完,便出了门。
凌夏所住的小区乃是京中市繁华的商业区,周边酒店茶楼商店众多,但小区的绿化却做得不错,小区里里外外栽种满了四季常青的绿树,尤其是绿油油的榕树。凌夏走到小区门口,看到了一个正在大榕树下等待的男子背影,只见男子身材适中,头戴一顶卷形灰色羊毛帽,一袭黑色加绒长披风,一双擦得油亮的黑皮鞋,双手插进裤袋里,静静地站立在大榕树下,默默地站立在寒冷的风中,俨然就是一个艺术大家般在静静地铸造一件艺术品,有人说,真正的艺术家其实他本身就是艺术,就是一件极致的艺术品,正如这个榕树下的男子。他一直站着,像是无所事事,又像是心事重重,偶尔低头,偶尔怅望车辆开来的路的远方,再偶尔仰视那没有颜色的天空,维独没有看的是他手中的表,他似乎并不赶时间,但略显紧张不安,凌夏看得出那应该是程金,尽管二十多年没见了,但是读书时的影子和气质却是不会改变的。
“程金?”凌夏静静地看了一会,终于试图着叫出了他的名字,尽管她感觉那一定是他,但仍然不敢作百分之百的确定。
只见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身,静静地站着,望着凌夏,微笑着,那一袭温和的微笑,是那样的温柔,是那样的充满了爱,像这个冬日里温暖的阳光,仿佛要把这个冬天的寒意全部驱散,凌夏静静地看着,看呆了,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微笑得这么温和的人,温和得让人无由地感觉到幸福。
“夏,是我,好久没见。”两人相视良久,程金微笑着温和地说。
“噢,是,好久没见,想不到你变了,差点认不出来了。”凌夏也微笑着说。
“噢,是变帅了?还是变丑了?”程金打趣地说。
“大艺术家,还能变丑吗?”凌夏也打趣地说。
“夏,你变漂亮了,更有女人味了。”程金望着凌夏,侧着头,微笑着对凌夏说。
“谢谢,你也是。”凌夏也侧着头,微笑着对程金说。
“还没吃早餐吧,我带你去一家很出名的茶餐厅喝茶,尝一下京中市最出名的早茶。”凌夏笑着说。
“好呀,我终于可以跟女神共进早餐了,真幸福!”程金微笑着温和地说,边说边走到凌夏的跟前。
“贫。”凌夏抿嘴一笑,低骂了他一句。
“嗯啊,你这是在跟我打情骂俏吗?哈哈。”程金盯着凌夏的脸笑着说,一边用手把凌夏耳鬓的头发轻轻地温柔地拂到耳朵后面去。
“再贫我就不理你了。”凌夏莫名地一阵害羞脸红,赶快低着头往前走去。
程金快步走上前去,走在凌夏的身旁,两人就这样走着,两人的心都砰砰直跳,以前读书秦潇凌夏在一起时是纯精神的恋爱,两人连手都没牵过,更别说拂拭凌夏的头发了,加上那个年代的人单纯,不会懂得现代男女之间的牵手式恋爱,但如今程金却突然把自己的头发拂拭到耳朵后根,这种亲昵的接触,让凌夏感觉脸红心跳。而程金,作为艺术家,虽然阅女子无数,但是能触动他心灵的却少之又少,而凌夏是那个从他年少时就一直触动他心灵的人,他默默地喜欢了她这么多年,现在终于有机会在一起了,他又怎会不心跳?
走了大约十分钟,来到一间名叫“雪轩阁”的装修豪华的茶餐厅前,只见茶餐厅门口早已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走进茶餐厅里面,已见高鹏满座,很多是认识凌夏的,都在跟打招呼,凌夏笑着跟她们打招呼,然后带着程金来到一间雅座里,只见雅座中四角各摆了绿植和小书架,小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书籍,显得清新雅致。
“请坐。”凌夏微笑着伸手示意对程金说。
“好的,这可是我第一次跟女神共进早餐,倍感荣幸,女神,这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吗?”程金调皮地笑着说。
“好了,大艺术家,就别在这嘴贫了,再嘴贫可就吃不下美味了,来,你看爱吃什么,快点餐吧,别饿坏了。”凌夏一边说一边把菜牌递给程金。
“你点吧,随便就好,我今天主要是过来看看你的,看到你还能陪我喝茶,我就放心了,我一放心就吃什么都香。”程金嬉皮笑脸地说,可能本身就是老同学的缘故,尽管二十多年没见,一见面也没隔阂,反而觉得倍感亲切,所以程金说话也越来越俏皮。
“又嘴贫,好吧,我点了,到时不爱吃可不要怪我。”凌夏娇嗔地说,今早见面之前,她还在担心不知跟程金聊些什么,毕竟二十多年没见,尽管程金说要追求她,但是她心里却是抗拒的,但如今见面,却竟然没半点陌生感,反而像好久不见的恋人一样,言语之间尽显打情骂俏,两人的心和彼此的关系仿佛也在这打情骂俏中慢慢地更加靠近了。
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寒冷刺骨,但室内却仿佛温暖如春,爱情随着冲泡的热茶中所升腾起的水蒸气般也慢慢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