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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稻田心事

悔罪之九戒 玛丽亚雪 5973 2024-11-13 17:29

  失眠依然是凌夏的致命伤,但经过那晚通宵被传得满园风雨后,凌夏再也不敢通宵,但也会看书看至十二点左右才回宿舍休息。依然是老样子,凌夏看书至几点,秦潇便跟着看到几点,直到看着凌夏回宿舍休息,他才会休息。

  那晚凌夏看书到凌晨十二点后,刚回到二楼的宿舍门口,就看见东边的校门来了一群青年,囔囔着要找校长算账,校长在跟他们理论,但听不清理论什么。凌夏好奇心重,想看看怎么回事,于是跑下去,一直跑到学校东门的住宅楼旁边。按平常,凌夏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去做这种事的,但现在她身后有个秦潇,她知道秦潇不会不管她,同时她又想看看秦潇是否真的紧张她,更想看看秦潇紧张自己时的样子。果然,她猜得没错,刚回宿舍准备休息的秦潇看见凌夏从二楼宿舍门口跑下去时,他赶紧也跟着跑了下去,跑到一楼找到了凌夏。

  “你跑下来干嘛?”秦潇问凌夏。

  “没干嘛的,我就是想看看他们要干嘛?”凌夏说。

  “肯定不行,你快点回去,万一被他们看到了会很危险。”秦潇满脸担忧和紧张的近乎于求着凌夏说。

  “我不回,我就要看看他们在干嘛,哼。”凌夏头一扬,嘟着嘴,一跺脚,哼了一声回应秦潇说。

  “哼,我跑到更靠近他们的地方去,就让你紧张我。”凌夏见秦潇如此担心她,就在心里调皮的想,她现在更喜欢看秦潇紧张她的样子了。凌夏这么想就这么做,她立即把自己装得像电视里的特务一样,把身体的整个背部贴在墙边,踮起脚跟,在黑夜中慢慢沿着墙边往校门靠近他们的方向去。凌夏一边往前,一边回头看秦潇,看到秦潇担心得想哭但却又拿凌夏毫无办法的样子,一边低声叫凌夏不要过去,一边又不放心的跟着凌夏过去,直到等凌夏胡闹够了,回宿舍睡觉去了,秦潇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却就在这一晚,凌夏看到,纵然明知危险,秦潇却没有放下她不管,反而是不管前面多危险,他都默默地陪着她,他为了凌夏是是真的连他自己的生命都不顾惜。他没有给她送过卡片礼物,也没写过情信,但却在一言一行中表现了他最大情度的关心和呵护甚至于无条件的宠溺,人世间最深情的爱也不过如此吧,凌夏心中感到一阵温暖。

  在南方,对农村的孩子而言,春季的周末是很幸福的,因为春季农忙的活不多,秧苗插下去后就只是拔拔草施施肥就行,大人们完全可以胜任,不需要孩子们帮忙,所以一到周末,孩子们便可以相对疯狂的玩耍或谈心。

  春日的周末,春风轻拂,阳光煦暖,村前一片绿油油的田野,田野上绿油油的秧苗,放眼望去,一片碧绿盎然,感觉人间充满了希望。

  在村前面,在邻居家的门前有一棵很大的龙眼树,凌夏和妹妹坐在龙眼树下的小凳子上聊天。“你现在和秦潇怎样?那么好的男生不要错过啦,小莲说她和秦潇同一个村的,很了解秦潇,说秦潇很好很优秀,她们都希望你们在一起,小莲的姐姐在镇里的另一间学校,她虽然不认识你,但听说过你,知道你很优秀,听到你和秦潇谈恋爱后非常赞成。”凌夏妹妹对凌夏说。小莲是凌夏妹妹的同学,凌夏见过,是很爽朗热情的孩子,对凌夏总是“姐,姐”的叫,凌夏很喜欢。

  “这个不知道啊,现在学习要紧,也不想谈太多,你觉得秦潇他对我好吗?”凌夏妹妹比凌夏低一届,,她妹妹平时比较不拘一格,成绩一般,也没有凌夏那么温顺,更从来没跟凌夏交流过感情方面的东西,现在听到妹妹跟她说这些,加上凌夏妹妹的同学都在不遗余力地为凌夏感情的事而出谋策划,凌夏感觉有点愕然,但也很快的随口回应着。

  “当然好了,任何谁都看得出他对你好,你可千万不要错过啊。”凌夏妹妹托着红润可爱的双腮,无限羡慕的说。可能当时秦潇真的对凌夏太好,所以凌夏的妹妹及她同学们都特别认可秦潇,直到二十多年后,凌夏妹妹都会冷不丁的对凌夏来一句说“当初叫你找秦潇的啦,你又不找。”

  “哦,好像也是。”凌夏抬头看了一下前面碧绿的田野,然后低下头,用双手环抱着双腿,看似漫不经心的回应着说。

  “他对我真的好吗?好像确实挺好的,我是真的应该重视和他的关系吗?应该回应他的爱吗?”凌夏幽幽地想,就这样一念动了凡心。

  抬头看向田野,秧苗青翠欲滴,微风轻拂,青翠欲滴的小小的秧苗随风飘荡,牵起一浪又一浪小小的涟漪,令人心旷神怡。再放眼望去,田野东南边的尽头处就是凌夏的学校,学校规模跟某些大学相比,要显得小很多,教学楼也不高,但白色和蓝色重叠的建筑物在碧绿田野的环绕下显得格外的清新美丽。在后来的几十年的岁月里,凌夏每次回家都会静静地看着那学校和学校里的蓝白相间的教学楼,那是她和他唯一的回忆。凌夏想,如果学校跟家里的距离不是那么近,近至放眼就能看到,那她会常常想起他吗?可能不会吧,人之所以是高级的动物,因为她会触景伤情,这种触景伤情直到二十年多后凌夏说出了这个故事时才算停止。

  “对了,小莲说她的姐姐在学校跟了一位刚毕业不久的老师,那老师人长得很帅气。”浓荫的龙眼树下,凌夏的妹妹继续对凌夏分享她和同学那些课后的谈资。

  “是吗?为可是禁止的,她们怎么敢?”凌夏说。

  “谁知道?她们表现不过分的话,大家也就只眼开只眼闭吧。”凌夏妹妹说。

  “毕业就要各自奔赴前程了,那应该不会长久吧?”凌夏说。

  “是啊,小莲也是这么说,但她姐姐说现在先爱了再说,哪管得了以后那么多的?”凌夏的妹妹说。

  是啊,先爱了再说,哪管得以后那么多?没有人知道以后!说是这样说,但又有多少人做到?

  凌夏周一回到学校,又开启了新一周的学习生活,如常的上课模式、如常的秦潇的爱,一切都顺理成章。但凌夏妹妹所在年级却炸开了锅。

  “哗,这是肖公子的信呀,凌君,好羡慕你啊。”凌夏的妹妹凌君莫名其妙的收到了肖誓的信,她的同学们都无不羡慕。肖誓是凌夏的同级同学,不同班,家里有钱,父母均在建筑工地上干活,家里建了非常漂亮的三层楼房子,电视机录音机、公放等什么的应有尽有,在那时贫乏的农村里,是赤裸裸的大户人家,肖誓每天衣着光鲜,头发油光可鉴,用当时的农村话来说就是身光颈靓,活脱脱就是电视里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哥儿。人长得帅,样貌纯良,笑容可掬,一笑倾城,略有点奶油小生的味道。但据他的邻居也就是凌夏的同学燕秋说他很孤独,因为他的父母都长年在外工作,他是独生子,从小到大,大部分时候一个人在家,没精神寄托,每晚会把音乐公放开得超大声来排解心中无边的孤独和烦闷,音乐声震耳欲聋,把村里人吵得半夜起来对着他的房子骂娘。

  “姐,我做你弟弟,好不好?”孤独的人情感更丰富,也更渴求美的东西,但往往地会被自卑所控,对自己喜欢仰慕的人容易陷入那种想爱却不敢爱的境况。肖誓对凌夏的情感正是那样,他默默地看着出类拔萃的凌夏,却不敢靠近,连信也不敢写,他知道,他外表的最光鲜亮丽都比不上凌夏的满腹诗书,他静静的远看着,好不容易搭上话了,却只敢对凌夏说要做她的弟弟。

  “好呀,那我就做你姐吧。”凌夏充满爱心的说,凌夏是真把他当弟弟来看,也希望他好,尽管他在很后来在在他人生的最后的结局令人凄怆唏嘘,但从不影响他这个弟弟在凌夏心中美好纯真善良的印象。

  “姐”,他每次见到凌夏都会满含深情的用情地叫上一声姐,然后附带上他那深情的倾国倾城的笑,然后不再多说话,而是静静地含笑地看着凌夏。

  凌夏妹妹的年级因为公子哥肖誓情信的突然造访而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这道风景直到在公子哥肖誓毕业才跟着结束。

  在二十年后,凌夏的妹妹说对凌夏说,肖誓那时给她写信是因为她是凌夏的妹妹才给她写信。凌夏听到那话时已不觉得惊讶,因为到了高校深造时,有一个从外校转过来的一个女同学,坐在凌夏的后面。她问凌夏以前是否有个叫肖誓的男同学,凌夏说是,她说她转校之前跟肖誓在同一个班,肖誓坐在她后面,说有一次她回头跟肖誓说话时,看到肖誓在本子写满了名字,那名字叫凌夏。凌夏那刻才明白,肖誓喜欢的人是自己,但却一直放在心里一直不敢跟自己说。

  在后来大家都深造毕业后,有一次,肖誓找到凌夏,说要请凌夏喝茶,要带一个女朋友给凌夏看看,凌夏看了,挺好的。再后来,凌夏去了外地工作,就再也没见,再后来听到他消息已在二十年后,据说他的妻子跑了,剩下他儿子,后来别人欠他的钱不还他,他气不过,就去伤害了那欠钱的人及欠钱人的家里人,然后他自己也被绳之于法后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凌夏想到他在作业本上偷偷地写满自己的名字的情景,心中便涌起一层深深的愧意,挥之不去!

  生命的河流没有尽头,生命之水长流不息,那是因为人与人的繁衍生生不息,但我们只是生命河流里的一小段,或曾随流水流得更远,或只曾是溅起在岸边的一朵水花,璀璨过就谢了,短暂得令人唏嘘,但却又令人感到无能为力,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做好自己,然后顺应天命。

  周一晚上课前,同学们在课室里欢快地追逐玩耍着。那时的农村,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娱乐的工具或场所,周末在家待了无聊之极的两天,现在终于又可以回来跟大家一起玩耍欢聚,是最开心不过的事。秦潇回校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凌夏,找凌夏说他这个周末的见闻,说他这个周末在家时遇上了小时候一起读书的小青同学,说想不到她的家境跟他差不多,也是如此的可怜,说可能因为家庭原因,他们竟然有聊不定的话,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周二晚课间,秦潇照例过来凌夏的位置上跟凌夏聊天,聊东聊西的。一会儿说他小时候的事,说他小时候有一次,带着弟弟去偷东西吃,吃得过饱,差点把弟弟撑坏,他被吓死,万一出事了非被父亲骂死不可,然后他急中生智,赶快带着弟弟去河里游泳,等游泳完了肚子里的食物才消化了,然后人才没事了,说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周三晚课间,秦潇说他在西国的姐姐来信,说下周末回来看他,因为他姐姐在西国时常听秦潇提起凌夏,这次回国想邀请凌夏一起去郊游。秦潇的姐姐是秦潇后父的哥哥的女儿,跟秦潇没有血缘关系,比秦潇大一岁。凌夏犹豫了一小刻,最终答应了他。

  凌夏自从经历了跟秦潇通宵看书的流言风波后,特别是在那次妹妹跟她说她们班的女同学都认为秦潇对凌夏非常好,很羡慕凌夏的时候,凌夏的内心不经意地起了淡淡的变化。她开始思量着她跟秦潇之间的关系,开始在意秦潇身边的每个女生,在秦潇谈到其它女生时,她心里会酸酸的难受。

  其实很多情感是可以很纯洁的,但因为有了太多的外在因素,那情感便变得似是如非,似有若无,模凌两可的男女之情的不淡定,如凌夏此刻的心情。

  说实话,凌夏是吃醋的,无论秦潇提到无话不谈的小青或是西国的姐姐,凌夏心里都是酸酸的。她开始变得很敏感,别人说什么都会不小心伤到她,她也开始在意自己的外形,别人说她胖,她不高兴,说她什么都不行;本来之前充满乐观和青春活力的她,现在越来越像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一瞬间从薛宝钗变成了林黛玉是很难过的事。

  读书时不谈恋爱其实是绝对有好处的,尤其对于情感脆弱的人,但很多人会在年长时才发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然而早已为时已晚,凌夏在明白这个道理时,已在二十多年后。所以守好心,走好路,很重要!

  很快到了去郊游的周末,郊游约在了一个有沙滩的河边,沙滩上满是金黄色细细的柔软的沙子。在沙滩上,凌夏见到了秦潇的姐姐,漂亮、温柔、身体苗条,跟他们一起的还有秦潇的弟弟。她们迎着轻柔的河风,踏在无比柔软的沙滩上,聊着西国和南国不同的风土人情,人的心如脚下的沙滩一样温柔。

  走着聊着,秦潇姐姐温柔的把手伸过来,跟凌夏十指双扣,秦潇姐姐的手非常纤细,非常柔软,小说中说的柔弱无骨,大概就是那个样子,凌夏内心漾起了一丝温柔与感动,这样的女子,又有哪个男子不爱?也就是从那一刻起,凌夏在心里发誓说“我永远不能让秦潇牵我的手”。因为相比之下,凌夏的手实在太粗糙,除了因为农活干得多,最重要的是她的手天生的粗糙。

  大概是源于这个念头的诞生,从此之后,凌夏就真的没让秦潇牵过她的手。在高校深造时,秦潇有一次带凌夏去市里最出名的溜冰场溜冰,伸手去牵凌夏的手准备教凌夏溜冰时,凌夏也始终没让他牵自己的手。就这样,错过了半生,兴许就是一生!

  无欲则刚,是永恒不变的道理。有了在意,就会有卑微,一向对任何人都心高气傲、清高洒脱的凌夏,因为在意了秦潇,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也特别在意自己的身材,开始长胖被别人取笑称呼她为“胖妞“的她就更自卑。

  时光飞逝,一转眼就快到体育考试的时间,要到镇里去考,就是凌夏妹妹的同班同学小莲的姐姐所在的学校。城镇不大,就几间学校,因为凌夏出名,加上秦潇对她的浪漫爱恋令人羡慕,所以凌夏的名字在那学校早已成名。

  初夏,已开始热,特别运动时,人人都穿短袖的衣服,凌夏却担心短袖衣服显胖,于是穿了一件长袖外套,因为内心的自卑,怕别人说她胖,更怕秦潇看到她胖的样子,所以自动跟人群隔离,然后又更做出洒脱要强的样子,以让人觉察不到她内心的卑微,她与人群格格不入地考完了试,然后自行离开。因为自己学校跟那儿有一定路程,骑车要差不多一个小时,不算太近,但农村的孩子没那么经贵,所以离开时都是自行离开。凌夏没有等任何人,自己骑上自行车就回去,秦潇的视线从来就没离开过半夏,看到凌夏骑车离开,他也赶快跟着离开,跟他一起离开的有程金。

  凌夏为自己因胖而自卑的经历感到深深的懊恼,内心充满气愤,却又无从发泄。在当时,骑车是最好的发泄途径,骑车的时候可以忘却一切往前冲,特别是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的那种无比清凉和爽快的感觉让人特别享受,凌夏本来就不是纤弱型的女孩子,不管做任何事,她都有一股男子汉的劲头,骑车也一样。此刻的她,疯狂地骑车,想让心中的郁闷随着耳边的风一起呼啸而逝。

  “凌夏,危险,你骑慢一点,骑慢一点。”一直在凌夏后面追着凌夏的秦潇,无比担忧的从后面不断地大声地叫凌夏。

  “我偏要骑快一点,让你紧张去。”凌夏听到秦潇在后面紧张的声音,心里突然想。秦潇越是紧张她,她就越是刁蛮任性,就越是喜欢看秦潇紧张自己的样子,凌夏想到这,故意骑得更快,猛一跺脚踩在自行车的踏板上,车更像箭一样往前飞去。

  “凌夏,你骑慢一点,骑慢一点,危险,凌夏......”秦潇的声音叫得更烈,快要撕裂喉咙一般。

  程金在秦潇的旁边看着这一切,心里酸酸的。旁观者清,程金看得出凌夏是故意的,但秦潇却不知道,因为秦潇正在爱着凌夏,关心则乱,当局者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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