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回到宿舍,拿起昨晚已收拾好了的物品,头也不回地离开,没什么好留恋的,不属于你的东西留恋再多也没用,她不是个不重情的人,只是她认为如果对方都不重情了,你就没必要重情的。
“如果有一天秦潇也这样伤害了我,那我也会这样对他吗?会的,不是吗?”凌夏忽然想,是的,会的,又为什么不会呢,别人既然能伤害你,就证明你在他心中其实并不重要,或许说并没那么重要,那么又何必眷恋呢?
凌夏直接去了陈莲家,因为陈莲和擎哥昨晚已跟她说好,今天在家等她,然后带她参加今天中午和晚上的饭局,看是否有合适的工作机会给她,本来她们夫妇说今早去帮她拿行李的,但凌夏说行李不多,她自己拿过来,让她们在家等她就行。
“夏,来啦,那么快呀,太好了,你处事就是效率高,哈哈,来,我来帮你放行李。”擎哥一看到凌夏,就立即哈哈大笑地说,同时一边帮凌夏把行李拿进房子里。
“夏,快进来,嘻嘻,休息一小会,我们就去吃饭,今天中午是跟他一起合作的朋友请他吃饭,晚上是他的发小的女儿过生日而请他吃饭,他那个发小,虽然我也没见到,但听说他很厉害的,看是否能帮到你哈。今天你就什么都不要想,就开开心心地跟着我们去吃饭就好,好不好?”陈莲一手拉过凌夏,宽慰她说。
“嗯,好。”凌夏强笑着说,生活艰辛,前途未卜,她只有强笑,也只能强笑,她强笑不是因为好强,而是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忧虑影响到别人的心情,所以总是强颜欢笑。
饭局设在一间不大但却雅致的餐厅,没有喧闹的人声,只有静静的等候,让人有一种归家的感觉。
“擎,不错呀,还一拖二呢,什么时候又多带了一个美女呀,这美女不错,温柔、知性、涵养,什么时候介绍给我认识呀?”一见面,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就笑哈哈地说。
“你这都哪跟哪呀,别乱说话,人家这是陈公子的,不,这是陈莲的好朋友,刚好要找工作,今天想带过来看一下大家有没有适合的工作给她,她很能干的,在陈公子那里当助理和财务的。”擎哥哈哈一笑解释说。
“这不不容易吗?我公司刚好需要这样的人,来我公司吧,无任欢迎,哈哈。”五大三粗的大汉哈哈一笑说。
“老詹,你这是想占人家便宜吧,你这真是人如其姓呀,就你那公司,你老婆看得死死的,进一个被你老婆弄走一个,还要什么人,你招人进去不是害人吗?”五大三粗的大汉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不屑的声音,接着门外就跟着闪进来了一班人,个个年轻帅气,英俊逼人,为首的更是气宇轩昂,正义凛然,出群超众,刚才说话的正是他。
“呵呵,这,甘公子呀,甘正兄弟呀,你这不是拆我台吗?你这真是的。”被称作老詹的岔岔一笑说。
“我这也叫拆台吗?你们大家说叫吗?”被称作甘正甘公子的大声地说。
“不叫。”从门外闪进来的人异口同声地说。
“老詹啊,你可都听到了吗?这可是兄弟们说的,不是我一人说的啊,现在啊,你就考虑一下你的钱什么时候还我了,以前你没钱,我不逼你,但现在你有钱了,还要做大生意了,这可容不得你了,若不是今天知道你在这,估计你还想拖着不还,我说得对吧?今天就还了吧,要不然纵然我同意你不还,我这班兄弟也不同意,你们说是不是?”甘公子说。
“是。”从门外闪进来的人又异口同声地说,他们话不多,却字字铿锵。
“你这,哪里?哪里?我又没说不还,甘兄弟你想多了,我哪是借钱不还的人?呵呵,这不刚想着要还你,你就来了,真巧,刚好,呵呵,呵呵。”老詹骚头骚脑的,一边打呵呵的笑着说话一边用手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再用眼角偷偷看了一下甘公子一班人,然后慢慢用手拿起自己的包包,又慢慢地从包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大叠钱,又慢慢地交到甘正的手上。那个年代,很少有人拿银行卡,人们出门办事都是拿现金,詹哥本来是要做大生意的,包里随时装着大量现金,只是想不到半路杀出一个追债的。
“好,金额没错,这次算你了,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甘公子拿起钱数了后说。
“好,好,呵呵,你放心,不会再这样了,谢谢甘公子大人有大量。”老詹呵呵的岔笑着说。
“还有,这妞我看上了,你不可打她主意,如果我知道你打她主意,我可不会放过你,知道吗?”甘公子看了一眼凌夏后,严肃的对老詹说。
“是,是,你甘公子看上的女孩,我不敢看,你放心,我不会打她主意的。”老詹又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后说。
“那就好,晾你也不敢。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甘正对老詹说完后,又转过头看着凌夏问。
“她叫凌夏,今年二十。”擎哥在旁赶快回答说。
“很好,你的头发脏了,有很多白头屑,我带你去外面的发廊洗头,可好?”甘正温柔地说,他双目含情,静静地、专注地、深情地看着凌夏,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她一样。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回去洗就行,我只是这两天刚好有点忙,还没来得及洗而已。”凌夏不好意思地说。她看了他一眼,刚好碰触到他那深情的摄人心魄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莫名地怦然地动了一下,随即脸红耳赤,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她一直以为自己放不下秦潇,不会对其它男子动心的,但此刻却......同时她又为自己没有洗头而感到无地自容,这两天确实有点忙,还没来得及洗头,想不到被一个陌生人看在眼里,尤其是这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她此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吧,如果你坚持不去,我也不勉强你,你跟我在外面认识的女孩不一样,我喜欢上你了,但我知道你是个好女孩,而我虽然是义气中人,但终究只是个江湖中人,我配不上你,但是,我愿意去爱你关心你,你记住,在江城,我还有那么一点用处,你有事可随时找我,这是我的名片,阿擎也知道我。”甘正认真的温柔地说,他说话做事好像不需要顾忌场所,而是随心所欲,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这或许也是他人格魅力的一种,这个社会,阿谀奉承两面三刀的人太多,像他这样真实又刚正地活着的人太少。
“好的,谢谢你!”凌夏又望了他一眼,接过名片,害羞地说,甘公子如此深情的眼神,无法不令她不害羞,如此帅气的样子无法不令她不心动。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甚至在很多很多年后,凌夏都会莫名其妙地想起他那双眼神,想起那个样子,然后会在心里默默地想:如果不是自己的家境需要自己负担,如果不是有着对秦潇的内疚,那自己是否愿意放弃一切而去跟着他厮守江湖?谁知道呢?
擎哥发少女儿的晚餐在一间相对高级的餐厅里进行,是一间大包房,包房里摆有两围台,房子里全是六七岁的小孩子,正围在一起欢声笑语,大概是擎哥发小的女儿的同学。
一进门,房里迎来一个男士,一把抱住擎哥,两人哈哈笑着,只见那男士和擎哥一样的魁梧,只是容貌上少了一份正气,多了一份淫欲,看起来让人感觉像色迷迷的样子,随后,他的身后走出一位知性、优雅、面善、微笑的女士,这是凌夏平生中甚至在后来的人生中见过的唯一的一个如此知性、优雅、面善、微笑的女士。
“擎,来了,快坐,真高兴你能来。”那女士微笑着温柔地说。
“嫂子好,对呀,我来了,哈哈。”擎哥恭敬地对着那女士说。
“你们好,你们是擎的朋友吧,快坐,不要客气。”那女士见到擎哥后面的陈莲和凌夏后,微笑着温柔地说。
“好的,谢谢。”陈莲和凌夏说。
“这是?”那男士大概是此时才看到陈莲和凌夏,略带点惊讶,同时又表现出一丝不悦。
“这是我女朋友陈莲,我们准备结婚,这是她的朋友凌夏。”擎哥说。
“这......你看,这是我女儿的生日,那么多小孩子在这里,这里是高级的地方,你不能让低级的人在这里,这样会对小孩子影响不好,你让她们两个离开吧。”那男士看着陈莲和凌夏,一脸的瞧不起,嗤之以鼻地说。
“这,不太好吧,她们都来了,坐那儿吃饭也不会影响大家的,你这让她们突然离去,那让她们情何以堪啊?何况她们不是你说的低级的人,她们一样是很高贵的人。”擎哥很不好意思地打着圆场说。那男士听到后默默不说话,感觉得出他憋着一肚子气却又不便发作。
那男士的话,陈莲和凌夏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陈莲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人,听后并没什么,可凌夏是自尊心极强的人,听到后心里一阵难受,感觉无比的羞辱,她真的想立即掉头就走,但是担心走后会影响擎哥和陈莲的心情,所以只要擎哥不出声叫走,她就不能走,因为她是擎哥带来的。在快开饭的时候,她听到那男士又走过来小声地叫擎哥让陈莲和自己离开,她默默地听着,羞辱感更重,这羞辱让她如坐针毡,但担心扫了擎哥和陈莲的兴所以不敢离开。
“你们多吃点,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那女士这时走了过来,无比温柔善良地微笑着说,那笑容那话语温柔如水,让人如沐春风,凌夏如坐针毡的心情突然被抚慰得安之若素,凌夏不明白,这样一个善良涵养的人,怎会嫁给一个如此市侩庸俗的人,她甚至怀疑那女士是不是被骗了,又或是被逼了才会结婚的。
“夏,真不好意思,不知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没关系的,不要紧,慢慢找,我们再找找,不急哈。”晚饭后,凌夏和陈莲及擎哥回到了陈莲的家里,擎哥抱歉地说凌夏说。
“对呀,夏,不急哈,好事多磨,你不要急,我们慢慢找,总会有更好的。”陈莲也跟着说。
“没关系的,谢谢擎哥,谢谢你,莲。”凌夏说,她本来就是话不多的人,此刻,她除了“谢谢”,不知还能说什么。
“不客气,夏,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帮你是应该的,对了,你今晚就在这儿睡,你和莲睡房间,我睡客厅就行,在你找到工作之前,你安心在这儿睡就行,什么也不要想,知道吗?”擎哥说。“对呀,夏,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有顾虑,我们是自己人。”陈莲说。
“好的,谢谢你们,我明天一早就出去找,希望很快找到,这样就可以不用老打扰你们。”凌夏说。
第二天一早,凌夏早早地起来,陈莲也跟着起床,给凌夏做早餐。
“夏,记得别太辛苦,累了就早点回来,我们不急着找,啊,反正你没找到工作之前都可以在这儿住,找到好工作了安稳下来了再搬也不迟,甚至一直住下去也没问题,总之别让自己焦虑,知道吗?”陈莲一边吃早餐,一边叮嘱凌夏。
“嗯,好的,知道了。”凌夏说,吃过早餐后,凌夏就外出。
她不想再找酒店的工作,但又不知可以找什么工作,因为在江城,除了酒店的工作,诸如公司类型的办公室工作是需要有关系才能进去的,像之前在陈公子的公司一样,但现在像陈公子这样的靠山显然是不会再有,或许她真的注定了只能在酒店里工作。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酒店是自己唯一的选择,她悲哀地望着门外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街道依旧繁华,可却没有凌夏的去处;高楼依旧耸立,可却没有凌夏的栖身之所,她迷失在如潮汹涌的人流里,前路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