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江城,夜市,繁华、热闹,加上这是周末,就更是人山人海,喧闹非凡。凌夏和潇潇并排走着,东看看西望望,感受这难得一逛的夜市。
“你饿吗?我给你买东西吃,你想吃什么?”秦潇转过头来问凌夏。
“我不饿,今晚的晚饭吃得有点饱。”凌夏说,凌夏确实不饿,但不让他买的原因是不想让他破费,因为他也是一个学生,经济上虽然有外援,但毕竟也不算富裕,刚才去溜冰也花了不少钱,所以凌夏懂事的说不饿。
啰,好漂亮的饰物和小包包啰,小帅哥,小美女,买一个吧。”路边摆档的小商品老板在热情的吆喝着,见到秦潇和凌夏经过,就吆喝得更卖力了。
“你喜欢什么?我给你买,我送给你。”秦潇温柔地对凌夏说。
“嗯,不用了,我暂时不需要什么的。”凌夏说。
“你是真想送我东西吗?”凌夏问。
“嗯,是的。”秦潇说。
“是送什么都可以吗?”凌夏问。
“嗯,是的,只要你想要的,我有能力的都送给你。”秦潇说。
“那好吧,那我可要说了,我不要你送我东西,但我就借用你的mp机听几天。”凌夏不想让他花费,但总是拒绝他又感觉不好,然后她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之所以选择这个问题,也是为了试探他,想试他的心,因为她知道那部MP机是他在美国的伯父送给他的,六百多元一部,相当于当时普通农民一年的工资收入,最重要的是这是代表他伯父对他的爱,因为他那么兄弟中,只有他有这份殊荣,所以他特别珍惜,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是上课还是吃饭或是睡觉,他都时刻的把MP机带在身上。凌夏知道他看重那部机子,所以特别的开这个半真半假的玩笑。
“夏,对不起,你知道,这部机子对我来说是怎样的重要,我无时无刻都把它带在身上,是有我特殊的意义的,所以不能给你的,你要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个不能,你理解我,可以吗?”秦潇郑重地跟凌夏说。
“好吧,我知道它对你的重要性,我也就是开个玩笑,你别介意。”凌夏知道那个机子对秦潇的重要,但想不到是如此的重要,凌夏突然觉得自己的玩笑有点过了,便认真地回答。
“他是不爱我了吗?他以前可是无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从不会违逆我的意思,刚才我想着他应该是会给我的,但想不到他的反应如此,难道我没有他这个机子重要?难道他真的是不爱我了吗?”一瞬间,凌夏心里生出许多疑问。
其实凌夏并不懂得,这跟爱不爱没有关系,而是这是一个男生对某一爱好的执着和坚持,其实跟他爱一个人一样的,并无可比之分。凌夏本就是个情商低的人,加上她这次是为试探而来,所以秦潇的一言一行都纳入了她评判的范围,所以便很容易误导自己对秦潇的评价。
她们一直往前走,走着走着,已远离了繁华的夜市,来到了一条幽深的黑暗的小街道,街道两旁无人,伴着淡淡的路灯,寂静的躺着,跟刚才市中心的繁华夜市判若两景。凌夏往前看去,前面一片漆黑,漆黑的尽头是全市最著名的西江,一条西江水,世世代代孕育着全市人民。
“电视里说,如果那个男生喜欢你的话,会带你到漆黑的地方约会。我要不要试探一下他,看他是否喜欢我?如果他喜欢我的话,他会跟我一起去江边约会的,如果他拒绝我的话,那应该是不喜欢了吧,反正电视是这么说的,我想应该就是吧。”凌夏在心里想。
“我们去江边坐坐吧。”凌夏这边想完,那边就立即落实行动,立即问秦潇。
“还是不要去了吧?都九点了,太晚了,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学校吧。”秦潇看看手表,想了一下说。
“哦,那好吧。”凌夏想不到他会拒绝,于是半嘟着嘴,心里不无难过的闷闷不乐地说。
秦潇看了一眼凌夏,感觉到凌夏的闷闷不乐,心情也跟着闷闷一乐起来,两人突然变得很沉重,一路无言。
“夏,我知道你想什么,只是我不能这样做,因为我是真的为你好啊,太晚了,去江边不安全,加上你还要坐车回学校,太晚回去进不校门怎么办?更何况……夏,我又何尝不想?如果在以前,那是我多么渴望的事啊,可是现在……夏,你知道吗?自从那一年我问你最喜欢的人是谁,然后你说最喜欢的人是程金后,我的心就死了,早已支离破碎,既然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那又何必?夏”秦潇痛苦地想着。
凌夏这一刻还不知道自己曾口误说过最喜欢的人是程金,她并不知道她那一次因没听清秦潇的问话而口误说出了程金的名字而深深地伤害了秦潇,所以并不知道秦潇内心有那么复杂而痛苦的想法。同时,凌夏年纪太小,还不懂男欢女爱,更不懂真正的爱。其实真正的爱,是他发自内心的关心你,设身处地的为你着想,而不是想方设法的去占有你,如果秦潇内心不纯洁,一心想着占凌夏便宜的话,那黑暗的江边便是他下手的最好时机,但是秦潇却没有这么做,相反他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凌夏的安全。而当凌夏懂得这份纯洁真挚的爱时,已是年至不惑了,然正是这样,纯洁真挚的秦潇才更在她的心里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而这印记是幸福的。
“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你回去学校吧。”凌夏坚决地说,她说的是真话,农村的孩子,没那么娇气,反正车是直接到学校门口的,加上也不算太远,顶多二十分钟的车程,不用秦潇来回跑,所以她坚决要自己回去。
“那好吧,那你自己小心些。”秦潇见凌夏这么坚决,就没坚持送,但不无担心,于是像个老人家一样叮嘱着凌夏,要是搁以前,秦潇肯定不肯不送的,但现在长大了,对问题的看法不一样了,以前总担心凌夏爱伤害,所以对她紧张得不得了,但现在分居两校,不在身边,又能紧张多少,何况她说她最喜欢的人不是秦潇,那秦潇做这些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定让她笑话呢,秦潇这样想着,便让所有的担心都放在心底。
当年凌夏因没听清秦潇的问题就随口回答的口误,所造成的对秦潇的伤害无人得知,而对凌夏自己的伤害更是难以言表。
夏回到学校已快晚上十点了,洗澡后就上床休息,躺在床上,她久久难眠。不知为什么,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目的是去试探他,想从他身上是否看到自己想要的爱,而确实跟自己想要的有所差别,这差别让她当时有种失落感,但过后竟然反而更轻松。不是她不爱秦潇,而是她现在没有能力去爱他,也没有能力去接受他的爱,她渴望他爱自己,但又害怕他爱自己,因为她承受不起,她不想拖累他。她年纪尙小,不懂得爱一个人就要放手,但她懂得,她不想拖累他,因为她家实在太贫困,不想因此增加他的负担,他的童年已经够苦,现在好不容易过得好一些,她不想他继续苦下去,她希望他可以活得轻松些。
第二天,周六,凌夏回了家,她其实本想不回的,因为怕回去看到家里的困境,怕看到父母吵架,但她又实在想念弟妹们,而且她回去也可以省两天的伙食费,加上在学校也没什么事,她本来就没心情学习,周末两天在学校的话实在是等于浪费时间,于是她思前想后,还是回家去。
“哗,大姐回来了,大姐回来了,大姐,你看你看,你种的美人蕉开花了,有红的,有黄的,好漂亮呀。”凌夏回到家时,已是差不多中午,小弟在家门前玩耍,远远的见到凌夏,开心的冲到凌夏的身边,拉着她的手便家门前的菜园里去。凌夏跟着小弟一起到了菜园里,菜园里的美人蕉确实开得无比的灿烂,有红的,有黄的,在阳光下,在碧绿的叶子上面显得娇艳无比,风一吹来,像一个个亭亭玉立的仙女在绿叶上跳舞,婀罗多姿,让人心情跟着绽放。
“哗,真的好漂亮呀,是不是你很勤奋浇水,所以它才开得这么好呀?”凌夏开心的问小弟弟。
“是啊,我很勤奋浇水的,大姐,你不知道,我每天下放学就给它浇水,不过是因为大姐种得好,所以她才长得好呀。”小弟弟抓着凌夏的手一晃一晃的在凌夏的身前跳来跳去的开心的说。
“嗯,嗯,小弟真乖,大姐没白疼你哈。”凌夏无限宠爱的爱抚着小弟的头。
“那我们回家吃饭吧,妈妈又杀了鸡,妈妈平时不杀鸡的,说要等周末你放假了才杀鸡。”小弟天真的说。
“嗯,嗯,那你可要多吃一点哈。”凌夏一边抚摸着小弟的头一边说。
两人一起走回家,大弟和妹妹也在家里,帮妈妈一起烧火做饭。
“爸、妈,我回来了。”凌夏还没进家门,就在门外叫。
“大姐”大弟叫。
“大姐”妹妹叫。
“嗯,嗯,真乖。”凌夏慈爱的对大弟和妹妹说。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妈妈开心地说。
“快,快洗手,专门杀了鸡等你回来吃的啦。”爸爸开心的说。
“嗯嗯,好的,爸妈,谢谢爸妈,我立即洗手。”凌夏开心的说。
“幸好回来了,要不然,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该是多失望啊!”凌夏看到家里人专门杀鸡等自己回来吃饭,心里默默地想。
这周父母也没有吵架,是很开心的事,如果人的情绪永远都可以控制得这么好,那么人活着会幸福很多!但是人在发怒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是不对的,甚至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别人都是错的。当凌夏有一天也为人母,也为生活所迫时,情绪也是常常失控,待真正懂得不良情绪的不正确和懂得控制不良情绪时,已是在人到中年时信奉了天主教后的事了。当然,那也是后话。
初夏,春耕已过,农忙活少了很多,周末时,孩子们已不用帮农活,而可以尽情的放松的玩耍,大人们平时会去田里除除虫、拔拔草、施施肥什么的,到周末时也闲下来,在家陪孩子做做家务活或打理一下家门前的菜园。午饭后,弟妹们去找邻居的孩子们玩了,凌夏在家陪爸妈。
“你还记得你的初中同学轻贤吗?你有跟她联系吗?”凌夏妈妈问。
“记得呀,没有联系呀,不知她去哪里读了?”凌夏说,凌夏成绩出众,重视成绩,所以平常她也只是关注班上成绩好的那几个同学,其它都没空去关注,轻贤成绩不错,属于中上层,但不算出众,所以凌夏确实没多大注意。
“她的哥哥你认识吗?”凌夏妈妈问。
“不认识呀,不过听说过,听说他比我们高一届。”凌夏说,那时候,资源信息缺乏,同学们下课后没太多八卦的事,就都是说家里的事,而家里的事无非就是有多少兄弟姐妹,都在哪儿读书或在哪儿工作等的事,所以道听途说中会得知班上的同学们家里成员的大概组成架构。
“轻贤的爸爸这周来找你爸,说轻贤的哥哥看上你,想提亲,说如果你爸同意的话,他就出钱帮我们家盖房子,但是你爸和我都没同意,你爸对他说了,说你还在读书,现在不谈婚姻,而且婚姻是女儿的事,由女儿自己负责,他做爸的尊重女儿。”凌夏妈妈说。
“肯定不同意啦,我女儿的终身大事怎么可以那么随便?”凌夏爸爸骄傲的说,他为自己为了女儿的幸福而没答应轻贤爸爸的提亲而感到骄傲。凌夏听到爸妈这样说后,也为有这样的爸妈感到骄傲。
“哦,竟有这样的事啊?你们拒绝得好,你们拒绝就对了,我不喜欢轻贤的哥哥,我现在不想谈婚论嫁,何况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人秦潇,你们也知道的。”凌夏非常直白的回复她们,凌夏对于感情一向很直白,一就一,二就二,喜欢就说喜欢,不喜欢就说不喜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所以我肯定不会同意的,你放心吧,我们就算穷,就算住这破房子,也不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的女儿的,你就安心吧。”凌夏爸爸铁骨铮铮、理直气壮的说。
“嗯嗯,好,谢谢爸,谢谢妈!”凌夏真心的说。
“爸妈对我实在太好,我一定要努力挣钱,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不让要别人看不起她们。”凌夏在心里默默发誓说。
下午的时光很快地过去,到了晚饭时间,凌夏帮妈妈一起煮晚饭,晚餐吃中午吃剩下的鸡肉,再另外煮了一些青菜和茄子,一家人也吃得其乐融融。
初夏的夜晚,月朗星稀,凉风习习,正是游玩的好时光。吃完晚饭,弟妹们照常跑了出去跟邻居的孩子们玩耍,凌夏的爸妈也到家门口去和邻居们聊天。那时候,人们很喜欢吃完饭后在家门口乘凉聊天,家长里短,别有一番风味!
凌夏跟着爸妈到门口站了一小会,跟邻居们打了招呼。
“夏,回来了,又长高了,成大姑娘了。”邻家二嫂温和的笑着说,在凌夏记忆中,二嫂永远都是那么温和,也没有脾气,再不开心的事,从她口里说出来,也都是笑咪咪的,人也没心计,家里好的不好的,孩子听话的不听话的,什么都说,也不会无中生有的去说别人的闲话,凌夏在心里特别喜欢这个二嫂。
“是啊,二嫂,小海有回家吗?”半夏甜甜地笑着问二嫂。小海是凌夏的同学,一起读的初中,但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读书,而去了工作。
“没有回来呢,他很少回来,在莞东上班,太远了,一般都是大节日才回来。”二嫂说,大节日就是清明节呀、中秋呀、春节呀等大的节日。
“哦,这样啊,很久没见他了,等他回来叫他写信给我了。”凌夏说。
“好的,好的,那等他回来,我叫他写信给你哈。”二嫂开心的说。那年代,成绩好的学生很少,加上凌夏除了成绩好,回家干农活和家务很勤劳,所以凌夏几乎是所有认识的人中的美好形象,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和她做好朋友,好像她愿意跟谁做好朋友就是谁的福气一样。那些年的凌夏,就像是一个传奇!
“那二嫂你们聊,我回家去看看书。”凌夏有礼貌的对邻居二嫂说,说完后就回家了。
“好的,好的,好好看书哈,考上好的大学哈。”身后传来二嫂的叮嘱。
“哎,好的……谢谢二嫂。”凌夏一边回家一边大声地对身后的二嫂说。
回到家,凌夏拿起书,却看不进去,不知做些什么好,就坐在桌子前,托着脸腮,看着头上吊着的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她的心也恍惚闪了起来。
“秦潇,秦潇……”凌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
“他还爱我吗?”凌夏以前从来没怀疑过这些问题,怀疑这些问题是在凌夏生日后听到小秀说的话和听到小鑫她们拍拖的事后才开始的,然后才有了昨天的试探,但昨天的试探又能看出什么?因为虽然有个别时候秦潇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千依百顺,但更多的时候是护着她迁就她关心他的,加上人长大了,处事方式方法肯定不一样,何况这两年多她们不在一间学校,秦潇面对那么多优秀女生的诱惑,还能对凌夏如此关爱,其实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又能真的试探出什么?所以凌夏昨天试探完秦潇后,今晚在家也在想秦潇究竟还爱不爱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