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宿舍最热闹的时候不是白天,而是在关宿舍大门到熄灯后的一个小时这段时间里,也就是在零点之前。青年人不爱早起,多数是因为他们都不爱早睡,而我们宿舍这些人更都是“夜猫子”,进屋开始洗漱,而后就开始扯闲淡。
“靠了,谁把我洗脚盆拿去了?”“麻杆老噶哒”(也就是寝室最小的老八)喊到。
“大哥拿去冲澡去了!”“胖墩老四”拎个水盆进来说,“你先用我的吧。”说完把盆放在桌上,到我们新拉的晾衣绳上取下毛巾擦脸,从他那肉乎乎赤条条又水淋淋的身子就能看出,他是刚冲完回来。
“在哪冲呢?澡池子不是早就关了吗?”我们学校的澡堂在宿舍楼外,晚五点就关了,所以老嘎达对老四的话很不理解。
“澡池子关了水房不是还没关吗!”老四擦完了脸又擦身子,“唉呀,真TMD冷唉!”他自言自语着,迅速的擦着。
“水房也能冲澡?”老嘎达不相信的问。
“何止啊,都打上水仗了!”老四开始擦腿。
“开什么玩笑,在水房打水仗?”
“不信你自己看去……唉哟,真TMD冷哦,先钻被窝喽!”老四擦完了一双胖脚,一下子就钻进了被窝,蜷缩成个团,就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在被窝里发着抖。
“我去瞧瞧……”老嘎达开了门走了出去,老四哈哈的躲在被窝里偷笑。
“四哥,你笑啥呢?”“飞眼七”从上铺探出个脑袋问下铺被窝里的四哥。
“老嘎达惨了!”老四一脸坏笑的冲老七说。
“咋了?有啥事啊?”老七不解的问。
“不用问,一会你就知道了!”老四笑着说。
“咣!!”果然,老四话音刚落,老嘎达就像水鸭子似的跑了进来,进门就喊,“老四,你TM玩我!你早告诉我那么多人啊,我带着点伞去,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啊!”
“哈哈……”老四在床上笑的直打滚,我们其余的兄弟也抬头看了一眼老嘎达——这个惨哪,满头满脸的水,湿渌渌的衣服还在往下滴着水,看他时他正在脱下皮鞋往外倒水,哄的一下,全舍人都笑翻在床上。
“我靠,嘎达,这是从哪来啊?”“三胖子”这时还不忘了调侃一下。
“水帘洞呗!”“二愣子”晃着新剪的愣头配合着三胖子,说完又是一阵笑。
“我TM都这样了,你咋还给当头一棒子呢?快点下床,抄上家伙,大哥在水房被人围攻呢!”
“谁敢围攻‘鳄鱼头’?活腻了是不?”三胖子首先跳下了床。
“203的,赵磊、刘大鹏,还有205的‘死胖子’!”
“不对呀,我回来时‘胖子’还是咱伙的呢,帮大哥泼他俩呢,啥时候倒戈投降了呢?”老四从被窝里探出头来。
“别TM说了,一会老大都被人家泼死了,我没带家伙事,老大叫我来搬救兵,哥几个赶紧的……别笑了‘小六子’,赶紧下床,还有你‘五魁手’……”嘎达挨个床往下拉。
“走,兄弟们,看看去。”二哥首先脱个精光抄起了脸盆冲了出去。
于是我们几个兄弟相继脱光了衣服,抄起了水具,向水房冲去。我走在中间,离水房还差十多米远,就听到里面笑声、吵闹声,再加上泼水的哗哗声混成了一片,二愣子冲在最前面,只见人刚一进去就又“飞”了出来,胳膊一紧,打了个寒颤,紧跟着又抹了一把脸。
“靠了,你们死定了,兄弟们上啊!”老二笑骂着又冲了进去。等我们跑到门口,往里一看,豁,好家伙,里面四个人分成了两伙,一方是我们老大,一方以我们隔壁的赵磊为首,正在那对泼呢,大水盆此起彼伏,水盆泼起的银涟横贯整个房间,只能从水涟的走向分的清敌我,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我们舍的兄弟们赶到,形势迅速发生了变化,胖子想跑,被我们后来的兄弟给堵了回去,给按在了墙角一顿乱泼,而他们则是用盆护着头,躬着身子来躲避我们的水攻。
“投降了,投降了!”赵磊首先放下了水盆,举起了双手,背对着我们,请求停战。
“投降了,咳、咳,投、投降了!”两名“从犯”也就都扔下了水盆请求停止这场战争。
“服不服?”老大一边用手擦着脸,一边笑着用他那“气吞山河”的大嘴说到,“服没?”
“服了,服了,还是集体的力量大啊!”大鹏一脸笑的转了过来。
“呵呵,看你们以后还敢炸屁儿!”老四补充着。
“你们人多!”
“靠,不服你也找人去!”
“不行,我们舍那帮龟孙子太TMD熊了,叫他们了,不敢来,还是你们舍强!”
“那是,团结就是力量吗,哈哈!”
“以后我做你们舍老九,要不要我?”赵磊边用毛巾擦着身子边调侃的说。
“行,明儿来我们舍报到啊,哈哈!”
“好,那我住哪啊?”
“老四床底下给你腾个地方!”
“啊?我靠,不是吧!他那臭脚!哈哈。”
“我也去你们舍,我做老十咋样?”胖子一脸媚笑的挤了上来。
“你滚,”老大笑着把他推到了一边,“刘强你TM最不是东西,看我舍老四走了,你觉得我们这边人少了你就叛变了,软骨头,我们舍可不要你!”
“对,不要他,来,我们再一起泼他……”这回可苦了刘胖子,所有人都泼他,连新投降的赵磊刘大鹏都泼他,看来没有人喜欢叛徒,这才叫痛泼落水狗,一顿水盆,把刘胖子泼回了205,关了门不敢出来。
“喂,快回去,检查的来了!马上上楼了!”“放风”的203马老四跑过来通风报信。
“快走!”
“快跑!”
“别让人逮着了,哈哈!”
“今天谁来的?”
“好像是院学生会主席老杨!”
“平常不都是系学生会的来检查吗,今天他怎么来了?”
“那谁知道,抽疯呗!”
“呵呵,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快走,呵呵。”
我们一路议论着,小跑着回了各自的宿舍,匆匆的擦了把身子,赶忙钻进了被窝,一是地下水浇在身上真的很冷,二是怕被人家看到。
“大哥,咋跟人家干起来的?”进了被窝还在唠着刚才的事。
“你问老四吧,这小子坏透腔了,他把事挑起来后就跑了!”
“老四,咋回事?”
“哈哈,”老四坏笑了一声,“我和大哥俩去洗漱,中间隔两个水笼头,这时候大鹏就和赵磊来了,我没注意,一拧水笼头,水压太大,冲到盆里喷的哪都是,也喷了赵磊一身,他说‘我靠,慢点啊’,我就说‘咋的,不服啊?不服对泼啊’,他说‘那就泼啊,谁怕谁啊’,于是我俩就开泼了!”
“我靠,是你挑衅啊!”
“谁让他白天使劲瞄着付蕾了,是我先看上的,他不知道啊?”
“我靠,这也行,原来是TMD‘红颜祸水’啊!”
“嗯哪,就这么回事,不过我也只是和他闹着玩呢,又不是真打!”
“那关大哥啥事啊?”
“你笨哪?大哥能看着我被人家欺负吗?”
“你傻啊?我能看着咱老四被人家欺负吗?那家伙别看挑事行,泼起来我看俩也不是人家一个人的个!他俩泼难免泼我身上,于是我找个借口就上了!”
“哦,所以大鹏也是一样?”
“大鹏不是,我想一个也是泼俩也是泼,就一块泼了!”老四补充着。
“啥理由也没有?”
“啥理由也没有,就是泼着泼着觉得好玩!”
“晕,服你俩了!那胖子又为啥和你们泼啊?”
“胖子和嘎达差不多,刚一进水房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让我们四个给泼了,于是他就回去拿了盆来和我们泼,开始他看大哥猛,我们略占优势,所以他就帮我们泼他俩,后来我走了就不知道他咋叛变了!”
“后来你走了胖子一看二对二了,他就来一句‘是不是开始你也泼我来着’,于是就他们三个泼我了。”老大补充着,“你也真是的,泼着泼着你跑什么呢?”
“太TM冷了,受不了了!”
“幸好嘎达去了,要不我非挂了不可!哈哈。”
“别TM说了,都气死我了,刚一进门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让赵磊把我给泼了,还不知道衣服明天能不能干呢!”
“哈哈,嘎达最倒霉了,回来跟落汤鸡似的!”老四又在那幸灾乐祸。
“我说这里头老四最坏,要没他惹事大哥不至于挨泼,大伙也不至于跟着受罪,你们干他不?”本来气就不太顺的嘎达倡议修理老四。
“靠,干他,太他妈坏了!”大哥首先笑着响应,下地穿了拖鞋就奔老四的床扑去。
“干他!”
“干他!”大家纷纷的响应。
“唉,别,大哥,我们要团结!”老四握着老大的胳膊往回推。
“谁跟你团结,兄弟们,上!”
“唉,别,大哥!唉,老六!唉呀,兄弟们哪,我错了,别,啊!……”
可想而知,七个人收拾一个是什么结果,我们把老四按到了床上,扒光了他的衣服裤子,拉胳膊的,拽腿的,捅胳肢窝的,挠脚心的,还有打屁股、扣鼻眼的,各种“酷刑”把老四折腾的大汗淋漓。
“咚!咚!咚!”有敲门声。
“谁?”我们暂时罢手喊到。
“学生会的,检查!”
“唉哟!”我们一个个身手敏捷的逃回了自己的床铺,盖上了被子,前后不到五秒钟,看来军训还真是没白练,没想到在这里用上了。
“来了!”等我们都“隐蔽”好之后,离门最近的五哥走过去开门!
“干什么呢,这么热闹?”学生会主席杨德峰迈着方步,走了进来。
“没什么,闲着没事唠唠嗑!呵呵!”
“唠嗑用嘴就行了,怎么听起来把床都要唠塌了呢?呵呵!”
“主席你肯定听错了,是不是隔壁的声音啊?”
“隔壁?我都在隔壁坐半天了,就听你们这屋乱了。”
晕,这次失手可失大了,按常理,检查人员在离己三个房间以内,我们是不可能没有察觉的,我们都闹疯了!
“呵呵,主席,年轻人吗,晚上睡不着就在一起开了会玩笑!”
“嗯,你们玩也得有时有晌啊,总得有点分寸吧?你们这么折腾让别的房间怎么睡啊?还有,看你们一个个头发还是湿的,水房那一地的水也是你们弄的吧?”
“主席,我们晚上一起洗的头发,满地的水在我们去之前就有了!”
“呵呵,别狡辩了,我也不想追究你们什么,只是告诉你们别弄的太过分,打扰了别人的休息,像你们这种事,我刚来咱们学校时也干过!”
“啊?你也干过?”
“是啊,比你们恐怕还要夸张,那时候我们是楼层和楼层之间的对泼!”
“不是吧,真的假的?”
“呵呵,真的假的以后你们再打听吧,现在你们全都老老实实的睡觉,明天还要上课呢,别人也要上课!”
“哦,好的,主席晚安!”
“晚安!”主席走了出去,并很有礼貌的关上了门。
“呵呵,好像他人也不坏,是吧?”
“嗯,我也是这么感觉的!”
“看来以前把他们想的跟老虎似的,是错怪他们了!”
“兄弟们,千万不要被他的表象蒙蔽啊!”
“管他呢,听说再有半年他就毕业了!”
“算了算了,别唠了,困了,睡吧!”
渐渐的,说话的人越来越少,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只剩下轻轻的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