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群再次发出一条令人发指的通知，考研辅导班出勤率与学分挂钩，大概是不希望人数太少，影响辅导老师的心情。
对于那种报完班就后悔，也不打算考研，决定另辟蹊径的同学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菲语倒觉得挺好的，可以少修一门课。
不仅如此，考研班的存在，也让她变得勤快起来。每次考研课她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到达教室，然后占四个离黑板近的位置，分别给妍妍、流岩和阿甲。英语课的时候，会占五个位置，聂宥宇也来这边上课。
虽然菲语与流岩接触的机会多了，但是他们的关系仍停留在同桌，菲语极度不解，不知道是自己的问题，还是流岩的问题，或者是两个人相处方式的问题，迟迟难有进展。
好像跟其他人，多说几次话，多打几次游戏，自然而然就会熟络起来，就像她和阿甲，已经从普通同学，变成铁哥们，甚至觉得相见恨晚。
阿甲心中清楚，菲语占座，只是顺带着自己，但受人恩惠，不能当作是理所当然。
他回报菲语的方式，比较简单直接，开始的时候，开个游戏小号带她上分，后来学业变得繁重，就换了一个方式，三天两头给她带小零食，果冻、奶酪棒等一些没有异味、上课偷吃也不会被老师发现的零食。
阿甲会时不时问菲语占的位置在哪里，渐渐菲语养成习惯，占好座后，直接告诉阿甲位置。
阿甲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有时她去得晚，没有占到前排，他也不会计较。倒是聂宥宇会锱铢必较，非要埋汰她一番，过一下嘴瘾，不过她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因为他每次都会坐在她占的位置上。
“菲姐，帮我把书放到自习室。”阿甲把书扔给菲语，还没等她答应，就一溜烟跑了，听说他正在追食品学院的女神，这么着急，应该是跑去献殷勤了吧。
菲语抱着书独自走向自习室，她平时不太来，只是把这里当作临时休息室和置物间，书堂里塞满考研资料和专业课的教材笔记。
自习室平时人很少，只有在考研课前后，会变得热闹。她来了之后会复习两个小时，乏累的时候，会向四周看一圈，期望在某个角落，看到流岩的身影。
他很少来，只有刚开课的时候来过一次，像完成某种仪式一样，随着大部队，坐到自习室。菲语见他心不在焉的，就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寝室，他说要问一下阿甲。
她罕见地撒起娇，“外面太黑，你陪我回去呗。”
“阿甲说九点回去。”
“那你呢？你在这玩手机，也不复习，跟我一起走呗。”。
“我也九点回去”。
菲语气恼地提起书包，冲出门，开门前一刻听见西晨的声音，“流岩，你也太不绅士了。”
心底最后一道防线破了，晶莹的泪珠不住下流，一路上迎着冷风，泪水不止，回到寝室，又窝在被窝里哭了好久。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在自习室看到过流岩，轮到他值日的时候，她会期待他能够出现，从满心希望，到渐渐失望，从未等到过。
她有时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打开方式不对，或者自己做过让他误会的事情，不然他为什么如此冷淡。
有时又会一门心思扑在书本上，不去浪费时间想没有答案的事情。
考研课一般安排在周三下午或者晚上。
在某个月白风清的晚上，高数课中堂休息，殷妍妍神神秘秘地把流岩叫到走廊，“你饭卡呢？”
流岩从兜里掏出饭卡，妍妍拿出一张粉色饭卡贴，贴在上面，“另一半在菲语那里。”
流岩看着饭卡贴上面的蓝字，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是我的氧气”。
后来，他在菲语的饭卡上，看到写着“你是我的呼吸”的粉色饭卡贴，暗自欢喜。
他回到寝室，拿起那袋还没有开袋的脆枣问聂宥宇，“她为什么给你这个？”
“怎么了？这不是咱们帮她搬书，报答咱们的吗？
你……不会吃醋了吧？
哈哈，流岩，你这就小心眼了。”
“你也不吃，放着浪费，我吃了。”不等聂宥宇回复，飞快抱走枣夹核桃。
高数班无聊得很，来一个临时代课教师，同学们都不太喜欢他，戴着很学究的眼镜，说话的时候，视线很少正视，眼珠一般偏向右下方，给人一种很不自信的感觉。
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遇到难题，十多分钟都讲不明白，讲到一半把自己绕进去了，后来同学们自己研究一遍，弄明白思路，抬头看向黑板，发现代课老师还没有绕出来，大家索性忙自己的事情。
自控能力强的自主学习，不强的便拿出手机，打起游戏。
流岩和阿甲属于后者，菲语属于两者之间，一会儿做题，一会儿看流岩打游戏。
菲语有些走神，流岩最近对她的态度有些反常，他的性格确实有些内敛，但是不会那么冷漠，一定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时身边竟然也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朋友们大多知道自己喜欢他，每次遇到烦心事，她也不好意思跟她们说，不管谁对谁错，都不希望自己和流岩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远方的闺蜜影子总能解开她的心结，“如果追他，你会开心，就去追，不用给自己那么多心理负担，也别觉得是打扰他，说不定，他乐意被你打扰呢。”
嗯，尽人事，听天命。
流岩不善言谈，与菲语挨得最近，话却少得可怜，通常情况下，都是在一边旁观。
阿甲和菲语讲到有趣的事，笑得前仰后合，流岩也会在一旁捡乐，不同的是，他的笑容没有那么放肆，很收敛，只扬起小小的弧度。
“让你看呢”，菲语被阿甲打了一下。
“什么？”
“流岩让你看他五杀”，刚刚流岩拿了五杀，兴奋地将头转向菲语，对她说：“你看我这波操作。”结果她连头都没抬，流岩吃了闭门羹，五杀瞬间不香了。
菲语再次满血复活，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出息，不管多生气，多气恼，流岩跟她打个招呼，说一句话，她便忘记所有的忧愁，开心得没边了。
“啊，我看看。”凑过头，流岩却把手机踹进了兜里，“我要去厕所”，阿甲起身让路。
阿甲也放下手机，看向菲语的本子，“你干嘛呢？”
“做题，这道太难了。”
“我看看。
这有啥难的，你也太笨了。”
“滚！”
“你竟然骂人，那谁可一个脏字都不说的。”
菲语停下笔，好奇地问道：“他打游戏的时候，也不骂人吗？”
妍妍打游戏的时候，就像打开了脏话的阀门，恨不得把坑队友的祖宗十八代都带上。
有时候自己玩得菜，也会被队友骂，以至于在她的认知里，游戏大神都是会骂人的。
“不骂呀，人家有教养，不像你。”
菲语脸颊发烫，解释道：“滚也不算骂人吧，就是口头禅。”
“那你敢跟流岩说那个字吗？”
正中要害，未经大脑思考吐出一个字“滚”。
阿甲无奈扶额，“你也就欺负欺负我。”
果然，流岩回来的时候，她又恢复乖乖女的样子，埋头写题。
流岩还未坐稳，阿甲便告状，“流岩，你家聂菲语骂我滚，你管不管？”
啥情况？菲语停下笔，不敢动，不敢转头。
浑身血液向上涌动，不知道是因为“你家”这个前缀，还是担心自己在流岩心里的乖乖女形象打折。
“那你还不快滚？”
菲语和阿甲同时看向流岩，这偏袒的语气。
阿甲佯装生气，将书重重摔在桌子上，“流岩，白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没想到你这么重色轻友。”
那段时间，提起高数课就令人头疼，但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让大家印象深刻。
课堂上两极分化，要么自主复习，要么玩手机度日，没有一个人认真听讲。
同学们知道可以听网课后，愈加讨厌按部就班的传统课堂。网课由名师讲课，解题思路清晰，比代课老师强太多。
菲语戳一下昏昏欲睡的流岩，他虚晃一下，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你坐着都能睡着？”
“跟你学的”。
“好的不学”，菲语轻声嘟囔。
她打开笔记本的空白页，“我们玩五子棋吧。”
“不玩”。
“来吧”，菲语缓慢地把本子往流岩那边移动。
“几岁了？还玩五子棋？”流岩双手环肩漠然地瞟着本子。
“我先下了”，菲语在中间的位置画一个圈。
流岩口嫌体正直地拿起笔，在圈的斜上方，画一个对勾。
菲语嘴角上扬，开始全力进击。
流岩应接不暇，处于弱势。
“你输了”，菲语开心地说道。
“嗯，你很厉害，总知道下一步下哪，我很被动。”
“我……我就对你比较主动”，菲语盯着流岩的眼睛，很多话在心里，不敢说出口，能让她主动搭讪聊天的人，不过一个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