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顾尘接到了空军招飞中心发的消息，通知顾尘复选通过，于11日到省会宾城市参加进一步的视力筛查。顾尘的视力一直很好，特别是高中三年，为了保护视力，从来不熬夜学习，也不盯着手机打游戏、刷视频。

　　当然，顾尘从小也不爱看电视，并且，一切对视力有损害的电子产品，他几乎都不感兴趣。顾振东有一年办案负伤，在公安医院养伤的那一段时间，赶上顾尘是初三毕业的假期，公安医院的副院长和顾振东是朋友，听说顾尘高中毕业想考空军的联合培养，副院长就让体检科帮顾尘按照空军的标准检查了一下视力，结果是符合标准。

　　接到了这个通知，基本就能确定顾尘能被空军联合培养录取，上一届的杨毅因为政审原因没有被录取，有点可惜，顾尘家里的亲属几乎都在体制内工作，不能说是安分守己，但绝对是遵纪守法，政审这一项也是没有问题。

　　母亲激动的开始订火车票，准备陪儿子去体检，订好火车票，就招呼顾尘下楼去超市，晚上做糖醋小排和鱼香肉丝，再给丈夫买一瓶酒，简单庆祝一下。但顾尘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也不想下去逛超市。

　　晚饭，顾振东下班回家听说通知儿子去检测视力，相当开心，再加上破了一个积案，按道理确实应该喝两杯，把瓶盖拧开，正要往杯里倒酒，突然又把酒瓶放回桌子上。现在局里要求工作期间禁止饮酒，顾振东怕临时有任务，带着酒气不好。

　　顾振东吃饭的时候想起一件事，公安局有几位同事家孩子也在今年高考，他们组团买红T恤，当时问顾振东买不买，也帮他稍带一件，顾振东以为他们开玩笑，再加上有案子要忙，就没应这茬，今天快递送到单位，他们穿着试了一下，没想到还挺好看，说是明天高考要穿着去送考，叫开门红。顾振东夸他们眼光不错，早知道也跟着一起团购一件，谁知道这几个同事说我不用买，顾尘考的好是板上钉钉，整个北宁市谁不知道顾尘那是要冲击全省理科第一的。

　　同样在讨论买红衣服喜庆这个话题的还有高小磊和小舅何时了，何时了也在网上给自己培训学校的老师每人买了一件红T恤，高考当天，何时了准备带领所有老师去给学生加油打气，他有意让高小磊也穿一件大红的衣服去考试，高小磊拿出手机，翻出朋友圈里，她同学晒的照片，照片里，同学的妈妈穿着一件红T恤，配文:“我妈祝我开门红。”T恤的样式和何时了买的一模一样。

　　“好像是不太好看，和卖家秀完全不一样。”何时了仔细端详一番，这位同学的母亲他见过，应该是市公安局办公室的，她丈夫在环保局工作。

　　“小舅，不得不承认，你记性还挺好。”

　　“癞蛤蟆没毛，随根儿。”

　　周楠吃饱喝足瘫在沙发上看电视，茶几上零食堆成小山一样，7号高考，现在，谁也不敢惹面前这位小祖宗。当了十几年混世小女魔王，都已经做好高中毕业就让她进公司的最坏打算，最好的打算是能考个专科，混个文凭，谁能想到自家丫头是哪辈子乐善好施，积了德，高中三年竟然将成绩提高到能考个好二本。

　　二叔周运发小心翼翼的和周楠商量:“楠楠，高考完去驾校考个证，你要是能超长发挥，考个一本，给你买个奥迪A5，平时休息出去逛个商场也方便。”

　　周楠坐起身子，打开一罐可乐，咕咚咕咚解解渴，说:“二叔，我要是只考上二本呢？”

　　“恩……二本”，周运发思考一下，说:“考上二本也给你买A5。”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就像一柄宝剑历经捶打、刨锉、磨光、镶嵌、淬火，现在到了最后的一关便可寒光烈烈，嘶嘶破风。

　　高考第一天，北宁一中作为北宁市的考点之一，警察在路边维持秩序，家长在大门外静静的目送自家的孩子安全进考场，然后找一处合适的地方或站或坐的等候自家孩子，家长们九成以上都穿着红色半袖，身着淡蓝色夏执勤服的警察叔叔就像蓝色的蝴蝶往来于红色的花海，考场附近没有一声汽车鸣笛，没有一声加油的轰鸣。身穿淡黄色马甲的志愿者则是辛勤的蜜蜂，备好了水、冰袋、小扇子提供给有需要的家长。

　　顾尘戴着一顶小红帽和身上的白色短袖不是很搭。顾振东难得送儿子去一回学校，高考这天有时间，而且是个重要日子，主动提出要送儿子去考试，出门前，顾尘必须要戴一顶红色的帽子，顾振东认为儿子也是要个开门红的好寓意。

　　顾振东和顾尘习惯早起，去的比较早，到的时候，考点外还没有太多人，负责考点执勤任务的队长走过来朝着顾振东敬礼:“顾局，执勤警力已全员到岗。”顾振东简单交流一下，等人多的时候也跟着志愿者做一些现场维护秩序的工作。

　　没几分钟，一辆奔驰停在道对面，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个小女学生，脑袋上也戴着一顶小红帽，顾振东对比几眼发现和儿子脑袋上戴的小红帽一模一样。小姑娘蹦蹦跶跶的朝着顾尘跑过来。

　　“哥，你也戴了，默契啊。”周楠拍了拍顾尘的帽遮，哈哈一笑。

　　顾振东懵了，好像在哪见过这小丫头，但想不起来是哪个亲属或是朋友家的孩子。

　　“爸，我同学周楠。”顾尘介绍道。

　　“我知道，之前去抓逃犯那个村，不就是这小丫头。”

　　“叔叔记性真好，我可不仅仅是顾尘的同学，还是顾尘三年的同桌，高中三年我俩关系最好，他给我补了三年课，这次我可是准备考一个好的本科，当然，和顾尘是比不了，他是肯定是要去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如果分数可以，我打算和顾尘考一个城市，上学呀，假期回家可以一起坐车，周末没课我还能找顾尘一起去逛商场、吃海鲜，等叔叔你去看顾尘，我就请你出去吃好吃的，咱们到时候就去吃当地的特色美食，再逛逛当地的景点。”周楠噼里啪啦像说贯口似的说了一堆。

　　顾尘在旁边张着嘴却插不上话，顾振东听的点头答应着。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顾尘桌子上好像有张蓝色的信纸，写的不就是和你打赌请吃饭，顾尘身边难得有个关系好的女同学，别管谁输谁赢，都让顾尘请你，他要不听话，你就告诉我，我收拾他，再有，就是顾尘真能和你在一个地方上学，就像你刚才说的，平时去哪玩就多带着顾尘，他也……”

　　在一旁插不上话的顾尘万分惊讶的将目光从周楠身上转移到父亲身上，从小到大，父亲从来没用这么和蔼可亲的态度一次性和他说这么多话。

　　“爸，那边好像堵车了!”顾振东话没说完就让顾尘给支到一边。

　　顾振东又嘱咐两句急忙走过去帮着疏通交通，周楠也想跟上去帮帮忙被顾尘一把拽住。

　　“干啥去？”

　　“帮叔叔指挥交通啊。”

　　“你心真大，一会高考了，你还要指挥交通，这两天没熬夜吧？一会儿考试就当是平时的月考，先做会做的。”

　　“放心吧，顾老师，不用考虑我，我一点不紧张，倒是你，能不能考到全省第一可关系到假期去不去当补课老师，我听说，星志计划针对高二升高三的学生开一个系统班，现在正在招老师。”

　　俩人正唠着嗑，明天、李月、廉冬冬也陆续到达考点，几个人闲扯几句，明亮让明天帮忙转达对大家的高考祝愿，明亮去外地参加集训，估计大家办升学宴的时候他能有个短暂的休整。

　　随着考点外的学生和送考的家长越来越多，考点也开始陆陆续续放考生进场。北宁一中的全体高三老师到校门口给学生加油，因为红衣服销售太火爆，等北宁一中去专卖店采购，红色衣服都卖断码了，没办法，学校给高三的男女老师买的淡粉色T恤。

　　高小磊的班主任封姜扎了一个马尾，本来年纪就不大，再加上平时生活习惯规律，饮食健康，皮肤白白净净，一身淡粉配一条牛仔裤，简简单单，就像等待考试的漂亮女学生。

　　反观站在封姜旁边的男老师李科威，一米九十多的大个儿，刚剪的短发，黝黑的皮肤，穿着一件淡粉色T恤，好像是送女儿进考场的爸。

　　只能说学校的后勤太仓促，没有考虑到每个人的外在形象差距。

　　如此出众的外表，北宁一中的考生进考点时，十个人有八个得跟李科威打声招呼。李科威只能是被迫营业，一一回应，毕竟他的身边站着好像在送孙女高考的校长刘峰。

　　等了一上午的家长不管天气多热，太阳多晒，依然坚持等在外面，本以为晴朗的天气对于考生的心情也会有着积极影响，当第一科语文考试结束，考生接二连三的走出考场，却发现他们的表情上多少都带着些消极的情绪。

　　大家都说语文考的不理想，但具体哪方面不理想，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就是感觉题答的没有自信，甚至有好几个考生出考场后还哭了。

　　顾尘第一个出考场，顾振东帮着维持秩序，没看到儿子已经考完第一科，顾尘也没急着招呼父亲回家，在考场外和班主任程华以及语文老师李科威分享一下考试心情，校长刘峰正接受电视台采访，看见顾尘走出考场，立即终止采访的记者，凑到顾尘旁边，听他和程华几人聊天。

　　周围的家长都知道顾尘的名号，常年霸榜第一，还捎带着帮同桌后进变先进，附近的家长也凑近，了解一下情况。顾尘比较低调，不对题的难易程度做任何正面或负面的评价。老师们也不敢耽误学生太多时间，毕竟下午还有一科数学，中午还是要多休息，程华催促顾尘快回家吃饭准备下午的考试。顾尘朝着学校里面张望一下，说不着急回家，饭还没做好。

　　周楠在考试还有不到五分钟结束也交卷离开，哼着小曲儿，往出走，见到顾尘在校门口冲着自己招手，周楠小跑着到顾尘身边，也加入到被老师慰问的队伍，又简单聊了两句，老师们催促顾尘和周楠快点回家休息，准备下午的考试，顾尘便告辞回家。

　　回家的途中，周楠发现，除了自己挺乐呵，很多同学都是愁容不展，周楠觉得自己可能天生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