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月考结束，大家七嘴八舌的对着答案，陈思羽面如死灰，盯着物理卷子满眼疲累。晚自习开始，小蒋老师并没有急着公布排名和成绩，而是播放了一个卡通风的短视频：

　　时遇大旱，花坛里面的花儿都蔫吧着，有一只不起眼的小花苞看到了对面的花坛，那儿有一股源源不断的清泉，那里的花朵们都高昂着头，开得娇艳。它羡慕极了，尝试迈出花坛，可刚刚探出一片叶子，便被地面灼伤，她疼的只掉叶子，赶忙缩了回去。

　　可是她那样口干舌燥，再没有水就会死掉，她还是一朵小花苞，她摸摸自己娇嫩的脸庞，她要开花，无论如何她都要绽放一次，生命一刻的绚烂，值得用一辈子去赌。

　　于是她鼓足勇气走出了花坛，地面烫的它四处乱窜，它强忍着剧痛往前蹦跳着，走到一半，她坚持不下去了，她快要被太阳烤干了，叶子也已落得只剩最后一片，她回头望望原来的花坛，花朵已经全部枯萎了，她退无可退，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踱着。

　　后排男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切，不就是坚持到最后找到水了嘛，这样的垃圾视频有什么好看的。”讲台上蒋老师皱了皱眉，看了他一样，却没有也没有说。

　　骄阳越来越猛烈，小花苞用最后一片叶子撑着身子继续往前挪动，看起来短短的路程却那样难走，最后她趴在了地面上，一毫一毫的往前移，快到了快到了！她伸出叶子就快要碰到那股清泉，那一刹那，她倒了下去。

　　陈思羽震惊的盯着屏幕，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死去的花苞，怎么不像她和物理呢，在天堂的边缘反复挣扎，却永远被拒之门外。

　　那支小小的彼岸花用尽力气抬起了头，一瞬间迸发出无数的种子，有的随风飘向远方，有的散落在地面上被小动物叼走，而大部分落到了她眼前的花坛上，即刻发芽抽枝长叶，叶落时百花齐放，无数支花朵获得新生，活在了绿意盎然的世界里。

　　短短的视频全片没有一句台词，最后的张力却十分感染人。小蒋老师缓缓开口：“这支花叫彼岸花，她还有一个浪漫的名字，叫曼珠华沙。而现在的你们就是影片刚开头那一坛即将枯萎的花苞，是坐以待毙，还是选择冒险另求生路，选择权都在你们的手里。”

　　说完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了八个大字：此生寂灭，彼岸生花。在大家悄然无声地注视下，打开了月考成绩单。

　　第一页，陈思羽在最后一行发现了自己的名字，第八名，她一门一门看过去，物理:42，意料之中的承受不住，她苦笑着憋回眼泪，不知道该为自己回到前十名欣慰，还是为死乞白赖的物理落泪。

　　她叹息着抬起头来，麻木的接受物理班级倒数第二的现实。蒋老师紧接着召集大家前往报告厅，开年级月考表彰大会，陈思羽顺手将物理卷子塞进了书包，其实内心对物理已是万分反感，十分恶心。

　　报告厅的前半部分坐着等待表彰的单科之星、清北之星、年级前一百的金奖。陈思羽这一学期三次考下来都纹丝不动地坐在后半部分的班级队伍里，默默地为着别人鼓掌。

　　她坐下后便开始沉思着物理错题，不去理会这次又是哪些不尽相同的名字上台领奖，她烦躁的抓抓头皮，破题目依然毫无思路，“下面有请本次考试的清北之星上台领奖，他们是谢如康，朱泉源，顾舒阳...”

　　陈思羽猛然抬起了头，上次和顾舒阳讨论完作文后，自己便埋在了题海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准备月考，许久未瞧见顾舒阳的身影，台上正中央的男孩难得地穿着校服，冬天蓝色的冲锋衣合身地贴着，男孩抿着嘴对着拍照的老师微微笑，平添了几分乖巧的模样。

　　陈思羽的脑海里闪现过他上次的作文，引用三毛的句子开头“岁月极美，在于它必然的流逝，春花、秋月、夏日、冬雪。”是啊，春花秋月都舍得下台积蓄力量，自己为什么那样急功近利，不能好好地把基础抓实，等来年再开？

　　花苞此生寂灭，也有最后一刻的迸发，彼岸生得满园花开。如果倒在了半路，岂不得不偿失，何况她最喜欢每年的冬天，黎明前的黑暗，最能孕育希望。

　　陈思羽盯着台上发光的男孩出神许久，她真的也好想再站在台上，听台下的掌声。大会结束，她快速跑回了宿舍，直接进了延时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