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禾坐回座位上时，周叙刚好从窗边走过。
看着，还挺生气。
“……”
黎天一紧接着在许禾身边坐下，扫了那袋子两眼，道：“林璃竟然给你送这么贵的饮料。”
许禾有点诧异：“很贵吗？”
黎天一见许禾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呃了两声：“也还好，小钱。”
许禾低头，想了一会，“还是还回去吧。”
黎天一：“得了吧，你都收了还还回去干嘛？再说了，你帮她她谢你，这样你们才叫两清，你想她以后一直欠着你？”
许禾觉得这话有问题：“可我没帮她什么，她不欠我。”
黎天一搞不懂许禾的一根筋，叹口气继续说：“你不觉得，可人家觉得，她就是觉得你帮了她才想还你这个人情，你若是不收在她看来她就一直欠着，搞不好等会天天来找你。”
许禾低头，最终还是没还回去。
如果以后林璃以后真的天天过来，应付她自己估计也吃不消。
过了这个问题，许禾又有了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周叙好像生气了。
他为什么生气？
这天上完课的所有课间，许禾眼睛时刻关注窗外甚至隔壁班门口，就是没见到周叙的影子。
到了晚上放学，许禾看着窗外走廊上的人流，许久都没发现周叙的身影。班上的人都走得差不多，许禾走到后门，探身往二班教室看，里面只有几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甚至体育馆里，都没见到周叙。
许禾在教室呆了一会，去食堂吃完饭后回来路上碰到了沈瑾华。
她脚步匆匆，手上拿着一卷白纸，突然间就看到低头走路的许禾。
“今晚晚点回去，大概十点半那样。”
许禾原先是想躲着，沈瑾华先说话她便问了好，然后点头。
沈瑾华要走，许禾站在原地，喊：“外婆。”
“其实家离学校不远，要不以后我自己走路吧。”
“……”
沈瑾华没说什么，点头。
许禾忽然松了一口气，这个想法很早就有，只是一直没敢讲，她怕沈瑾华生气。
现在看来，只要不提徐月栀，沈瑾华似乎情绪都不会有太大波动。
许禾回到教室收拾东西回家，路上路过周叙的书店，书店依旧是开的，只不过坐在那的是之前那个他的朋友。
没想着过去问，许禾紧接着就回家写作业，再抬头看时间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
洗完澡收拾完，沈瑾华还没回来。
许禾坐在窗前，这里可以看到一角星空，晚风拂过树梢，蝉鸣声阵阵。
周叙现在应该在书店吧。
许禾只是这么想着，却莫名就拿着钥匙出了门，一路走到了书店所在的巷子口。
巷口停着一辆黑色小车。
有个男人站在书店门口，似乎在跟里面的人交谈。
许禾往那边走了两步。
“上次你回家也没等我回来，阿姨说你拿了东西就走了，怎么不跟弟弟妹妹们吃个饭再走？”
“没胃口。”
回答的声音冷又低，又透着十足的不耐烦。
门口那男人停了下，继续说：“你这么喜欢这家书店，要不给你买下来？”
周叙那边依旧冷淡：“不用，谢谢。”
“……”
男人走进店里，又说了几句话，许禾没听清，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便站在不远处停了一会，等男人离开，她才往那走。
“你很喜欢偷听啊。”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闲闲的一句话。
许禾下意识看他，周叙正窝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本书在看。像是刚洗完澡，黑发还湿漉漉的，穿着件干净的白衣，眉眼俊朗。
他说完这话，才抬眼看她。
“……”
许禾没话说，确实是听了几句，疑惑他怎么能看见自己，明明不在他的视线范围里。
周叙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目光轻轻扫向门口，左边有一面金属表皮的立牌，能照到前面巷口的景物。
许禾收回视线，说：“碰巧。”
周叙似笑非笑，随后算是接受这个回答，问：“那你这个点来是？”
“……”许禾很纠结，她想来问周叙为什么要生气，或者是来解释跟林璃那事，可人家也没明了面表示出来，自己这一问好像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所以，她找了个借口：“我来看书。”
“……”
半夜的书，果然是看不进眼里的。
许禾站在书架前，对着一面颜色各异名字奇怪的书发呆，开始后悔自己刚刚找的那拙劣借口。
还不如直接问他。
许禾透过缝隙看周叙，他正闲适看书，似乎没有被影响到。
许禾在书架后站着，想着怎么着都该拿本书看看，顺手拿了本书，定睛一看，书名叫造房子。
她好像听过这个名，挺早的时候，在顾海帆口中听过一次。
周叙看过的。
许禾翻开看了看，这是一本建筑用书，里面是些建筑图录和作者的心得。
这间书店外面看着破旧，里面却一应俱全，边角处都翻新过，书店靠后门，还设了一处阅读区，摆了一张沙发和几张凳子，设备虽然老旧，但很整洁。
许禾站得有些累，拿着那书到角落坐下。
她翻着纸张，耳边是沉入水底的静，周叙那边完全没动静，她这里，只能看到他拿着书的手。
沈瑾华应该不会知道她出门了。平日里沈瑾华晚上下班都是直接进房间，二楼极少出现她的身影。
晚点回去，她应该也不会发现。
许禾这才呆的安心些。
书店里偶尔有翻书声，再静一点，便能听到极轻的呼吸声。
这边，周叙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打开的书页上，亮着的屏幕上显现一个聊天框，上面不断弹出消息。
帅哥：【客观分析，我觉得南中的主攻比较帅，毕竟人家是体育生，身体素质方面还是强过二中。】
某个大臂：【放屁，二中比较强，不接受反驳。】
帅哥：【你在这扯毛，不接受老子还是要说，南中最强。】
某个大臂：【身为一中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梁少白教你了。】
帅哥：【......】
帅哥：【叙哥快帮我说话，有人强词夺理。】
群里静默了一段时间。
帅哥发了个尴尬的表情包。
帅哥：【叙哥睡着了？刚刚不是还在吗？】
周叙食指划着屏幕，上下滚动着聊天记录，忽然停留到群里上一次结束聊天，昨天晚上八点，随后是自己前十二分钟发的消息：【二中的主攻叫什么来着？】
顾海帆很快就回：【这可是安谷男朋友，你都不记得了？】
vivre：【没印象。】
帅哥：【说实话我也忘了，叫叶什么。】
某个大臂：【叶桥晟。】
周叙目光又扫过最初他在群里发的消息。
其实也不是想知道那人叫什么，周叙视线轻轻扫过许禾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一节白皙的手臂。
周叙关掉手机，下意识翻书，目光扫过最上行文字发现与之前的衔接不起来，才想起自己上一页还没看完，又翻回去。他在字里行间寻找，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看到了哪里。
莫名的烦躁占据了心底，周叙抓了抓头发，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仰头喝完。
这会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亮起，顾海帆打了个电话过来。
周叙皱眉，停了一会后，拿起手机走到外面接电话。
“你睡了？”
那边时不时响起紧凑的鼠标键盘敲击声，一听就是在打游戏。
周叙：“如果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我等会会骂你。”
“......”顾海帆打电话当然不是问这事，他又不是闲得慌，“我们是不是跟二中要有友谊赛啊？”
周叙：“哪来的消息？”
顾海帆听着周叙这略带疑惑的语气，更是疑惑：“那你问二中主攻名字干嘛？”
“......”周叙一时语塞，随后淡淡道：“随便问问。”
顾海帆那边沉默一会，然后语气激动喊道：“不可能！没有比赛你问人家名字干什么？而且以前这个点你从来不看微信，再说了要是跟二中没有交集，你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情怎么可能对叶桥晟感兴趣！”
“你不说我去问季队。”
“......”
周叙听着电话挂断的声音，看着顾海帆的聊天框，忍住了拉黑他的冲动。
他转身走进店里，往墙壁上挂着的时钟看，确实已经十二点了。
以往，书店十一点会关门，今天路清荣过来耽搁了一会，后来许禾过来看书，周叙才拖着一直没关。
这个点了，她还不回家？
周叙往那边看了一眼，人安安静静坐着，像是在认真看书，他倒是好奇什么书能这么吸引她。
在这边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周叙呆了一会才往许禾那边走，这个点已经很晚了。
不知道回去沈老师会不会骂她。
走到许禾跟前，周叙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入迷。
许禾静静坐在沙发上，头低着，黑发散落，一半遮住了脸。
周叙弯腰盯着她的脸，忽然笑了一声。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的是一声极轻的气音。
周叙拿走她身上的书，扫了眼封面的名字，是那本前不久他从学校拿回来的造房子。
看样子也是随手拿的。
原来来这睡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