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秋风是萧瑟的,灌进衣袖里是凉爽的,吹在校园里是燥热的,今年的秋天格外的热,热的冷空调依然轰轰作响,屋外秋风吹的也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校园内的树透着风的舒爽,甩的树叶沙沙响,一颗接着一颗的树,树叶泛黄,储存了多年的记忆,也不知这一片片树叶是多少校园的少年们的记忆。
陈澈伸出手,隔着铁栏杆抓住了飘在空中寻求自由的一片银杏叶,金黄如蒲扇,陈澈被拉进久远的思绪中,脑中剧烈疼痛,如海浪拍打在海岸一样,那些被封锁起来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在陈澈的脑中闪现,好像是有个人再给他放点影片一样,又好像是陈澈自己再看胶卷一样,这些早已落上许多灰尘的记忆,早已在车祸中慢慢消散的记忆又凝结起来,慢慢固化,成为了陈澈唯一缺失的唯一想要寻回的重要事件。
记忆中那个穿着蓝白色学生服的人,在学校傍晚的晚霞下转过头来,她耳鬓边的碎发随着风,随着的是夏天从晚霞哪里偷来的凉意的风从那人的缕缕发丝中穿过,带着她那轻盈的发丝飘在空中,然后那人露出笑脸,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映在那人脸颊上,只听那人微动唇瓣,拉起陈澈的手:“阿澈,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他们说那边的夕阳好看,好不好嘛~”
记忆到这里终止,这一场微电影缓缓落下了帷幕,陈澈从记忆中苏醒来,摸了摸脸颊两侧,不知何时两滴泪珠从眼中滑落,滑在陈澈的肌肤上,他几乎是没感觉的,他几乎是深处记忆中的,他看看自己现在那双无力的手,如果他有机会能抓住那个人的手,一直和他往前走,也许他脑中丢弃的那部分记忆就可以寻回了,可是,他的大脑为什么要把让他动情的记忆无情的抹去,为什么不给他留下任何关于这段记忆的线索,想到这他顿感自己无能为力,他低下头挫败感包围着他,他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捂着自己的眼,捂着自己没法控制的泪水。
空荡荡的病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照顾他,床头柜上连杯冷水都没有,没有亲人来看自己,没有朋友来探望自己,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抛弃,孤独感如枯藤爬上陈澈的背,从背上刺进他的心中,紧紧捏住他的心脏。
他记得在渺茫的记忆中,模糊的背景是一片银杏树,那时还没有如此金黄的落叶,那时记忆中的人,拉着他的手,脸色忽然严肃地对着他,郑重其事:“阿澈,如果你想找我,我就在花开的地方……”
花开的地方,那又是哪里?陈澈孤寂的心游荡在小小的房间里,但又安静地躺在床上,记忆中断的太不是时候了,他记得他说了这局句话,可是他的记忆系统却死死控制不让他知道任何关于真相的线索,这次掌握权不在他的手里了,而是在跟了他二十几年的大脑里,而且这次的大脑还非常倔强,将陈澈十几岁的记忆统统锁住,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锁,这些锁不单单束缚住陈澈的记忆,更是束缚住了陈澈。
陈澈久久才醒神,眼神里满是空洞麻木,他只能带在这张两米的床上,好像一尊木头人,无法与外界交流,好似荒岛求生,但又感觉是养在牢笼里的金丝雀。陈澈捡起从窗外向风偷来的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又还给了风,可这次,秋风没有救它,没有将它托起,反而是让他落叶归根,伴随着地球的重力作用慢慢下坠,走着它该走的路线,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干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