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那什么……”少年有点尴尬，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比赛完还是天气太热了，脸红的厉害，“我其实对篮球爱好也一般，我就要就是……想请你吃个饭…你看，行吗？”
“不了吧。”虞云道：“我们不认识，而且好像也没有什么必须认识的必要。”
少年用力抿了下唇，嘴唇没有之前红润，“是吗。”他干笑道：“那就不打扰你了…再见。”
虞云点点头：“再见。”手机正好响了，是周骅打过来的，她接上对面只有呼吸声，过了一会儿，对面的人出声了，“你转身。”
虞云转身，一瓶冰水砸在她怀里，她匆忙把水瓶揽着，被上面冷冰冰的温度凉的“嘶”了一声。
周骅手里拿着跟她怀里同一个品牌的水拧开喝了一口，“你待这儿干什么？比赛已经完了。”
“正准备去吃饭，耽搁了一下。”虞云提着冰水盖子往食堂方向走，周骅跟她并排走，手里的水瓶抛到空中落下来，在阳光底下泛着耀耀的光，透明，闪光。
“刚才那个人拦你干什么？”
虞云转头去看，却只看到周骅抬头看被抛起的水瓶的侧脸，他问的很漫不经心，只是给两人之间的安静找一个话题而已，虞云继续看着眼前的路，她能看到周骅的哥哥正在食堂门口等他们，“没什么，他想请我吃饭，我没答应而已。”
“哦。”周骅把水瓶抓住，举起来放到阳光底下，“虞云你看，好看吗？”
虞云看了一眼，透明的水在阳光底下，它给光线套了一层滤镜，透明又带着水光，恍然有种童话的既视感。
“幼稚。”虞云往食堂那里跑，没等他。
吃完饭下午的时候是虞云的撑杆跳，周骅跟她说反正站着也没事，大哥这次来是为了看比赛，到时候勉强可以给她在旁边加油。
其实上，其实不需要周骅加油。
撑杆跳虞云以前没跳过，不过她比赛开始前先试跳了两次，觉得还可以，基本没问题。
的确是没问题，而且手感有些过于顺畅了。
虞云跳过去之后单膝跪坐在垫子上，老师把她的成绩记下来，问她要不要提高难度再来一次，虞云摇头不用，然后她得了个第二，奖励是钢笔，上午的赛跑奖励是一个小笔记本。
下午的时候周晔他们三个没参加班里家长请的聚会。周晔带着周骅跟虞云去吃西餐，吃完西餐出来本来要帮虞云叫出租车的，被她拒绝了，跳上一路公交车就跑了。
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虞云在校门口把唐诗雅堵住了。唐诗雅手里提着面包，脚步一停，安静的看着她，“你找我有事？”
“这次就算了。”虞云声音很冷，眼睛里根本就没落下她这个人，“最好不要有下次。”
“如果有了下一次。”唐诗雅下巴微微一扬，嘴角勾起，“你打算怎么做？打人？嗯？”
虞云说：“不着急，等下一次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唐诗雅咬紧牙关，皮笑肉不笑看着她，哼笑一声越她往教学楼里走。
唐诗雅真的是讨厌虞云极了。
运动会结束没几天紧接着就是国庆七天假，虞云在家里窝了四天把作业全部写完之后终于感觉有点无聊了，她把群聊一个个点开，最后看到王伟大在群里发的消息，问他们要不要玩儿狼人杀。
桌游。
甄骏表示正在跟家人度假，来不了。张良庆得在家带才两岁的双胎弟弟，也来不了。李奕表示在跟朋友聚会露营烧烤，并且桌游已经在玩儿了。
王伟大看起来挺无聊的，一天问三次，问了已经有两天了，虞云回复了他一下。
眼中有星河日月：【加我一个，在哪儿玩儿？】
王伟大：【虞大佬！在桌游俱乐部！骊歌街那边！】
李奕：【@王伟大，你既然在桌游俱乐部，那里不缺人，你还在我们群里艾特？】
眼中有星河日月：【好，时间？】
王伟大：【我只在往上玩儿过，现实里没玩儿过，想找人跟我一块儿去。】
李奕：【壮胆？】
王伟大：【这叫幸福最大化！快乐要给朋友分享！谁像你出去露营都不@我一下！】
李奕：【得了，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不是说你要跟你雷姆一起待在家里直到天荒地老？】
周骅：【刚从山里出来……桌游？加我一个@王伟大、@虞云】
王伟大：【我那不是开…周校草终于上线营业了！好的，明天下午两点，骊歌商业街集合，你们看行吗？@眼里有星河日月@周骅】
虞云：【行。】
周骅：【没问题。】
甄骏：【你们叫什么呢？这么这么热闹？】
张良庆：【……羡慕…】
第二天的时候下着小雨，王伟大怕另外两人不去，还特意打电话问了一下。
虞云翻了一下没找到雨靴，就把夏妤之前给她买的一双黑皮低跟鞋穿上了，不容易脏脚。穿着风衣撑着伞刚出去就发现是斜雨，干脆找了雨衣穿上，脸上戴着口罩慢吞吞的走出去。
“你等等。”
虞云：“？怎么？”
虞行军国庆给员工放假，这会儿正待在屋里看电视，看她穿成这样往外走，想让司机开车送她，打开电话正准备打过去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给司机也放假了。
“算了。”虞行军把衣架上的西装跟大衣穿上，“走，我送你过去。”
有人送当然最好，虞云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车就停在门口了，雨衣上没多少水她做进去把门关上，雨衣帽子还戴着，没拉下来。
虞云侧头看了她好几次，“跟同学出去玩儿？”
虞云“嗯”了一声，就又听他问，“男同学女同学？”
“男的。”虞云道：“您放心，我没谈恋爱。”
虞行军看着前面的路，神色有点尴尬，两只手紧紧抓着方向盘，“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今天别玩儿太晚，早点回来。”
虞云忽然笑了，很轻很低的一声笑，说是笑，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虞行军觉得她这笑怎么都点轻蔑的感觉，脸上肌肉鼓动，压抑自己的怒气，问她：“你笑什么？”
“就是忽然觉得很好玩。”虞云道：“您有时候真的跟以前是判若两人，让我有时候都觉得我是在欺负你这个孤寡可怜的老父亲。”
骊歌商业街到了，虞行军把找了个停车的地方，虞云推门下车，在关门之前她道：“可惜您并不孤寡。”
“那你想我怎么样？！”虞行军透过雨幕看着她，那长相里头有着几分她妈妈当初的样子，但又比她妈妈优秀太多。他太清楚虞云在现在这个家里的心结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像她哥一样？偏执成性！一点都不像他！“你是想要看着我孤独终老，那样你就高兴了是吗？啊？！”
虞云挺直脊背，按在车门上的手缓缓收紧。雨滴敲在雨衣上的声音，汽车破开雨幕行驶过去的声音还有喇叭声，活动宣传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挤在她耳朵里，但她把虞行军的话听得极其清楚。
“我并没想让您孤独终老。”她俯下/身看着车里的人，神色平静，“但您在母亲走了不过两年时间就找了夏妤，这速度未免有些太快了吧？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该给母亲守寡一辈子，但是最起码，哪怕你等四五年再找，我也绝无二话，可是你怎么做的？你连两年时间都等不了就找了新人。”
虞云直起腰看着车里的人，雨下大了，有些顺着打开的车门飘进车座上，但没人在意。虞行军看不清她雨衣兜底下是什么表情，他一只手捏着方向盘，一只手放在旁边的水杯上，“夏妤没有生育能力，我只有你跟虞杰两个孩子，这辈子我也不打算再有其他孩子了。”
“虞云，你能别气我了吗？我已经快四十岁了，等你们长大了，我陪不了你们多久……”
“虞行军。”虞云笑了，“你从谁那儿学来的这套装可怜？哦，从夏妤那儿吧，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过这招的苦头我在她身上可吃的太多了。你现在用这种，我给你说，我——免——疫！”
“虞杰，跟我不一样。”虞云道：“他肯定会好好孝顺你的。至于我，我心里有自己的那秤，能往上添砝码的只有我，其余的，谁都不行。”
“妈妈也不行。”
虞行军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瞬间僵硬，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虞云安静的站在雨里，过了一会儿，她听到车里传来一声“滚——！”她把车门关上走了。
她找了个地方避雨，地方刚找到手机就响了，周骅的电话，她接起来就听对面说：“往后看。”
她转身看过去，身后都是形色匆匆的路人，“抬头往上看。”
她抬头看过去，透过雨幕看到对面三楼空中走廊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在打电话，一个在朝她这边招手。
虞云把电话挂了，过了马路上三楼，到空中走廊跟他们两个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