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看见白日梦的尽头是你
灼热的阳光照在皮肤上,竟有些毒辣的似八月正午的阳光。五月阳光最为炎热的日子,八年级的所有人,从城市的四面八方,纷纷朝一中涌去。
今天是考生物实验的日子。
黄梓秋跳下妈妈的电动车,离老远就看见了一中校园内乌泱泱的人群,本是很宽敞的校园,被人挤得竟看不到一处空地了。她用手拽了拽书包的带子。这样的天气,令她很是烦躁,实验操作单上密密麻麻的字,怎么也排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黄梓秋挥手同妈妈告别,步伐沉重的往校门走去。
校门内是一堵更为可怕的人墙。她本就矮,在人群中被人挤得欲哭无泪,再往里走,一处较为阴凉的树荫下,她看到了俞晨的脸。
紧接着是一张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李老师笑得像一朵花一样,站在队伍中间,班里爱美的女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挤在一把小小的遮阳伞下。黄梓秋靠在王若旁边,没心情说话。
她无聊地东张西望,竟看到了李成晖,她转学也有一些时日了,这还是几个月以来,头一次见到她。李成晖偶尔还会回应王若以微笑,但看到黄梓秋时,便是一幅“我不认识你”的表情了。她割了双眼皮,画着浓艳的妆,怎么也看不见当初那质朴又青涩的模样了。
黄梓秋发现,就连郑清杨也回来了,顶着一头黄发,再无少年气息。
一场考试,把好几个游荡在外的昔日同学全部召集了回来。也是很久以来,班里的同学再一次全部聚齐了。
大家站在树下等啊等,周围喧闹的声响,给夏日更增添了一份焦灼。黄梓秋从书包里拿出实验步骤表,和王若凑在一起讨论容易失分的细节。她们俩祈祷着待会可以运气爆棚,抽到那个观察玉米的实验。用老师的话来说,这是一个考验演技的实验,你只需要用镊子夹住玉米,停在空中细细观察,十分就到手了。
而另一个实验是用显微镜观察洋葱表皮,步骤就又多又难了,即使练了好几遍,黄梓秋还是不太能熟练使用显微镜。要不就是少了步骤,要不就是没染好色,要不就是最后看到的都是气泡…
总之,错误百出。
“总不会这么倒霉吧……”黄梓秋望着被太阳晒成卷儿的树叶,默默祈祷着。
也不是站了多久,前面的班级终于开始往前挪去,大家排着队。等待着抽签。
还好他们班是第四个,不至于等太久,但在烈日下晒了快一个小时,黄梓秋也开始体力不支了,汗流浃背,头昏眼花。她一点点往前移动着,眼看着就要到她了,突然,一个女生的尖叫吓得她哆嗦了一下。
往左边一看,一个女生晕倒在地,几个同学惊恐地跑过去。女生虚弱地尝试站起来,随即又瘫软下来,黄梓秋活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嘴唇可以白成那样,毫无一点血色。她本就白,现在更是白得可怕。就像是虚弱的纸片,风一吹就会飘走一样。
她躺在地上,翻着白眼,口吐白沫,老师们瞬间慌了神,李老师大喊着:“有没有人带糖!”周围乱成了一锅粥,到处是说话声。
终于,一个同学慌忙递过去几块巧克力,女生吃下后,缓了好一会,脸上才恢复了一点血色。
这是黄梓秋第一次见到低血糖发作时的可怕。她大脑空白地站在那,明显被吓到了。
她呆滞地抽了签,不出意料的,手气依然很臭。
是她闻风丧胆的显微镜实验。
去了实验室后,黄梓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着,回忆着步骤单上的每一步。
“很好。”在显微镜中看到了比较清晰的图像后,黄梓秋轻轻舒了一口气。
她随着人群走出实验楼。在学校后门那等待成绩公布,终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十分。
“啊啊啊!”黄梓秋抱着王若激动地跳着,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周一回了学校后,大家凑在一起,激动地讨论着各自的实验是多少分。
除了几个不来学校的,班里大多的同学都是十分满分,少数几人也有八分或九分。大家考得都很不错,也算没辜负前一阵子来来回回去实验室了。
下课后,黄梓秋撑着脸在座位上发呆,下节课是美术课,所以没什么事情要做,她的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俞晨在讲台上,和王若争抢着一瓶快用完了的胶水。
王若是美术课代表,眼见着美术课就要上课了,俞晨就是不回座位,她气得尖叫着。
俞晨仗着是男生的优势,赢得了胶水争夺赛胜利的一方。
黄梓秋不知道那瓶看着就很脏的胶水俞晨要用来干嘛,紧接着,她突然看见俞晨望向了她。
“我去……他要干嘛……”黄梓秋望着俞晨,突然,俞晨在手心挤下一点胶水,飞快地抹在了黄梓秋脸上。
“……”黄梓秋愣住了,胶水的凉意在她脸上蔓延开时,她同时也感觉到了脸颊热热的感觉。
下一秒,她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也不管讲台上的抹布脏不脏了,抓起就往脸上擦。
她瞪着俞晨,俞晨露出一个极为宠溺的笑容,他还很少会这样笑,模样很是勾人。黄梓秋觉得,自己真的好奇怪。
她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她反倒很开心。
“我一定是有病。”她笃定道。
上课铃好巧不巧响了起来,阳光移到了教室门外,毫不吝啬地刺向黄梓秋的脸。
眼睛因为直视太阳有了眼泪,黄梓秋闭上眼。世界是红色的,具体来说,好像是橙粉色的。她分明见到了比阳光更要耀眼的存在,一个似梦一般的存在。
我看见白日梦的尽头是你,从此,我的世界,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