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课还没结束，张胜平就把林曦叫出去了。

　　走廊上。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张胜平似乎在犹豫，不好怎么开口。

　　林曦看他的样子，心中也隐隐不安，总之，这个时候叫她出去，又是这个表情，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往肚里吸了口气，做好了心里准备。

　　“张老师，有什么事吗？”

　　张胜平搓搓手，咳了一声。

　　“这个……林曦啊。最近学习怎么样？多了个兴趣班，时间还宽裕吗？”

　　“挺好的张老师，目前都能安排好。”

　　“那就好，不过……是这样啊，我跟刘老师商量了一下，这个说你这个数学基础啊，本来是稍微弱一点的，但是呢看你奥数卷做的还可以就让你去试试，但是啊，我们还是商量了一下。毕竟这个奥数难道比较大，要是基础不好的话，以后估计也跟不上，这样白白浪费你的时间。你看是吧？”

　　林曦心里的石头放下去一点了。还真是这个事。如果是以前，退也就退了。可是现在，她已经学进去了，奥数对她来说也是帮助很大。

　　而且这还是接近肖洋的一个很好的机会，她不太想让。“张老师，谢谢您这么关心我，为我考虑，我会努力的。我觉得这几次课对我来说，受益匪浅。不算白白浪费时间，我学到很多。而且以后也会更努力地学习。”

　　她的眼神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态度很坚定。

　　可是她知道，既然他已经找过来了，自己只有态度，是不行的。

　　果然，他说：“奥数这个东西，光有努力是不够的，它需要有这方面的天赋，你懂吗？相对来说，班上还是有很多人的天赋会比你好一点，这次的兴趣班。我们商量了下，你还是先不参加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让你去，你看可以吧。”

　　张胜平没有坚持和她对视，只是把脸转向楼外，抬头看向夜空。

　　林曦笑了笑“张老师，我懂。其实您不必这样。”

　　他愣了愣，她现在很冷静地看着他笑，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随意地笑了笑说自己都懂“什么？”

　　“您是想换人让程婧去学？所以不管我学的怎么样结果都不重要吧？”

　　“……”

　　他张了张嘴，没有说话。这个小小的人。仰着倔强的头，眼睛发着光，虽然有不满，但还是灿烂地笑。

　　眼神很复杂，看起来不像个孩子。

　　只鼓励了一句“你最近进步很大。很多老师夸你学习进步了，你别灰心，才高一，还有机会。”

　　林曦沉思了一会儿。

　　“那……她英语还学吗？”

　　“不学，退出来了。”

　　“既然这样，我去吧。我可以。”

　　她严肃地盯着他，仿佛一次谈判。有得有失，总要选对自己有利的。无条件退出总觉得损失太大。

　　“可以。”

　　“以后，就算有人要学英语。我的名额，不能让。”

　　她见的多了，有资本的，有关系的，毫不费力地拿走别人的机会。

　　“可以。”

　　“抱歉张老师，您这句话，我不太敢信。”

　　“什么？”张胜平愣了一下，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想见见学校领导，请他写一张说明给我。说明我，林曦有资格加入英语兴趣班，有权利参加相应的英语比赛。特别注明，这个资格，不是由谁让的。可以吗？”

　　“这个……”张胜平有点为难。

　　“没关系，您先回去跟他们商量一下。我不急，等您消息。”

　　“有必要吗？这种说明，写了也没什么意义的。”

　　“对您来说，可能没有意义，但是我有需要，所以就有意义。”

　　“你觉得可能吗？领导怎么可能给你写一张这样的说明？”

　　“您就说，没有说明，那个想进班的人名不正，言不顺。”

　　“这是学校的安排，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你一个学生，还能做什么呢？就算不让你学，那也是学校一句话的事。”

　　张胜平笑她小孩子，不自量力。

　　林曦却自信，她笑着摇摇头“张老师，我们可以试试看，你试试，我也试试？”

　　张胜平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说如果没有这张说明，她不会轻易地退班，程婧也不会那么轻松地进去学。或许她心里还有什么方法，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一把温柔的刀。

　　可是他却不是觉得愤怒，没有一丝威严被挑衅的感觉。而是她满脸的自信打动了他，让他感受到了一股不畏强权的勇气和魄力。

　　他笑了笑，说：“行，我去帮你开证明。”

　　“记得盖上学校公章。”

　　——

　　张胜平走了很久，她没有回教室，而是一直站在走廊。

　　她在等一个消息。

　　远处的启明星亮了很久。

　　星光熠熠，银河下有一段深蓝深蓝的天，天幕前面，伸出些嶙峋的黑枝丫，张牙舞爪的，美丽极了。

　　——

　　她没有等太久。

　　他踩着下课铃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张叠起来的信纸。

　　他成功了。

　　她也成功了。

　　她明白，在那些人眼里，这就是尊者的一个小小的让步，满足了一个小姑娘的心里安慰。

　　不过，这也够了。

　　她接过信，向张胜平道了谢。

　　进教室的时候正碰到江南星和陈骏出来，他们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地走了。

　　林曦等在门口，让出来的人先出来。

　　张胜平在她后面说：“发你的那套书，你现在也用不着，还是给程婧吧。我让她把英语给你。”

　　林曦背对着他点了点头，同意了。

　　进教室把信纸放好之后，把自己的书整理了一下，给程婧送过去了，她也正好整理了英语书，两人互换了下课本。一句话没说。

　　万春蕾和吴小慧在一旁默不做声，两人用眼神交流着，脸上露着诡谲的笑意。看起来让人莫名的讨厌。

　　“一三五，周六日上午，上课时间，不需要我提醒吧？”

　　林曦瞪着程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会讨厌她了，有些人，天生就不对头，就算没有黑板报的矛盾，她俩估计也会有其他矛盾。

　　“英语时间也一样，教室就在奥数班的旁边。”

　　她抬着头，语气平平，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两人各自抱了书，一前一后出了教室，直往兴趣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