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幻境中醒来，十方不禁倍感悲怆。因为在幻境中，他便是守常，真正经历了那场战争。感他之所感，痛他之所痛。

　　几十秒的时间，却仿佛又活了一世。

　　十方沉浸在巨大的心灵冲击中，好像失了魂儿一般，全无往日的灵动。

　　在这期间，守常一直注视着他。

　　“你的灵魂并不完整，也许是我的执念太深，一缕残魂逃脱了轮回，住入善念，随它去往人间寻找阿玥。”守常顿了一下，又道，“你是我的转世，但不必在意，既是转世，便不再是我。只需好好守着她，不去管往日恩怨。”

　　好好守着她。十方当然会守着小白，守常也当然会护着阿玥。但佳人已逝，他固执守护的，不过是一份执念。

　　十方沉默着，轻吐了一口气，“……那小白呢？”

　　既是转世，她，便不再是他的那个她。

　　守常与十方本该是一体，心意自然相通。这一刻，守常听见了他的心声，但不语，许久，“我答应阿玥。生生世世。可我没多少时间了。”察觉到自己渐渐散去的灵力，他苦笑着说道，“十方，不要拒绝，我只求你这一世。”

　　——

　　寂空执着锁妖壶的手指渐渐收紧。他闭上眼，无声地在天地间探寻。

　　那颗佛珠上有他的灵魂印记。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西南方向的山巅，传来微弱的气息。

　　——

　　久悟一路跟着寂空，在后者仍在原地凝望深不见底的泰源湖时，他便循着善念剑飞跃到了山巅。

　　久悟在远处静静观望着十方与小白，他听不见守常的话，只以为是十方自语，故而心中迷惑。踌躇不前。

　　小白曾救过年幼的久悟，这份恩情他不会忘，但也不想逆了正道，与师兄弟为敌。因此挣扎不已。

　　他试探性的，无比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接着惊奇地发现，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比前一步更加坚定与轻松。

　　他不禁轻笑，原来自己早已做出了选择。现在，别再想那么多了，只管往前走下去就好。

　　久悟才刚现出身形，十方便敏锐地感知到了，眼神像箭一般射了过去。

　　他的伤势太重，无法带小白逃走。

　　一想到这里，他就无比痛恨自己的弱小。只能拖着疲惫脆弱的身躯挡在小白身前，像护食的饿狼，眼中写满了警告与敌意。

　　久悟见他这般状况，脚步一滞，苦笑道，“她于我有恩，我只想帮她。”

　　语罢，他又冲十方善意地笑笑。

　　十方闻言并未立即让开。他知道自己这个样子的确无法护住小白，但眼前俨然一副和尚打扮的久悟，叫他实在是难以轻信。

　　但久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他们靠拢，“我师兄很快就会发现你们的存在，若你不让我帮她，你们都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