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杨叶舟与夏揖山终是抵达了第三处村落,然而这里的景象与先前寻到的那两个村落相似,村中不少房屋损毁乃至彻底倒塌,村人也不知所踪,显然是遭受了一番劫掠。
不过,杨叶舟和夏揖山倒也并非毫无收获,两人在雅州守军的旧营之中找到了一些粮食,而且数量可观,于是两人便决定将这些粮食收集起来藏在一处,以便日后众人前来取用。
“仙师不用灵偃吗?”搬运粮食的过程中,杨叶舟见夏揖山始终不愿将背后沉重的木棺卸下,又不像之前的仙师那般催动灵偃相助,便开口问道。
“杨将军竟然知晓我宗秘法,”夏揖山淡淡说道,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意外。
“有至亲身在玄门之中,多少有所了解,”杨叶舟回答道。
“原来如此,”夏揖山将手中抱着的半袋粮食放下,又用农家的草垛掩上,“我这灵偃生前身世悲苦,跟随左右之后又历尽波折,这般小事实在不忍再劳烦她了。”
“仙师之见还是头次听闻,”杨叶舟听来眼前这位仙师似乎是将灵偃视作生者对待,遂忆起三弟与那位消息灵通的江姑娘曾说过,泰山夏氏的灵偃之中封固了魂魄,便也似乎能够理解半分夏揖山的想法。
“如今门中多视灵偃为器具,只可怜了这封固在玉石中的魂魄,若无生前遗憾,也不会响应道法召唤。我等借以灵偃安身立命,可又有几人愿意聆听这玉中魂魄的倾诉呢?”夏揖山似是勾起了何种回忆,兀自叹惋道,“又或许,我的这一点执念才是异类。”
“仙师所言,似乎也不难理解。行伍之人尚且需要兵刃傍身,于沙场之上,这手中兵刃也算是性命相托的伙伴了,久而久之也会生出爱护之心,有时候我倒真希望手里这杆枪能告诉我要如何养护它才是,”杨叶舟立起七星点金枪,望着那泛着寒芒的枪锋说道。
“以长枪相喻……”夏揖山略感意外地转来,但见麟将神情认真地凝视着手中长枪,便知其话非虚,遂不由笑道,“哈哈哈,杨将军果真是性情中人。”
“仙师亦然,”杨叶舟爽朗一笑道。
两人将粮食藏好之后,便决定折返与泸州众人汇合,回程的路上可谓是十分顺利,两人并未遭遇异兽袭击,甚至都未遇见少族部落的叛军。
在将探查的情形讲明之后,杨叶楼便果断下令,带领残余的泸州守军前往两人所在的村落。此后,得以修整的泸州守军便暂驻村落之中等待援军抵达,同时也不忘搜寻少族部落和当地村人的踪迹,以及安葬先前阵亡的同袍。
只是奈何手中的地图缺损严重,众人不仅不知其余少族部落的山寨在何方,甚至连当地的城镇村落也不清楚,一连几日的搜寻毫无收获。
那少族部落好似忽然偃旗息鼓了一般,不再下山袭扰,但令人疑惑的是,众人同样也没有找到雅州当地居民的踪影。
就这样十余日之后,众人终于是盼来了招抚使率领的几路援军抵达。接到斥候消息之后,杨叶楼便率众前去迎接,夏揖山一同随往,杜仲也好奇地跟了去,杨叶舟则是对这般会见并不感兴趣。
在一处山隘前等候近一个时辰之后,杨叶楼等人终是望见一队人马缓缓走来,为首者似乎已经知晓四周没有了威胁,甚至连甲胄都没有穿戴,反而是穿着一身舒适的锦缎华服,悠闲地骑马而来。
“吴大人,”见对方靠近,杨叶楼便上前抱拳道。
“你是……”马背上的人起初并未在意等候在路边的众人,当杨叶楼上前的时候,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却也没认出对方的身份。
“泸州守军,杨叶楼,”杨叶楼简短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哦,是你呀,你们泸州守军就回泸州吧,接下来由本官接手镇压不知好歹的少族部落,”那吴大人说着就催马继续向前。
“是,”杨叶楼闻言虽浮现几分愠色,但也最终隐忍下来。
“哼,这个招抚使分明想夺取功劳,”而不远处的杜仲却是直接忿忿不平说道。
“杜仲,”夏揖山沉声提点道。
“你是何人?”那吴大人当然是听到了,当即带了几分杀气看了过来。
只是在看到夏揖山与杜仲之后,那吴大人先是一愣,然后迅速翻身下马,快步赶来施礼道:“原来是两位泰山夏氏的仙师啊,失敬失敬。”
“吴大人,”夏揖山施礼道。
“哼,”杜仲则是一脸不屑地将脸扭向一边。
“两位仙师这一趟劳苦功高,本官一定上奏朝廷,”吴大人谄媚地说道。
“先前苦战乃与泸州众人齐力之功,非一两人之力能及。何况雅州情形尚不明朗,还望吴大人莫要掉以轻心,”夏揖山语气平静地说道。
“仙师说的是,仙师说的是,”吴大人连连点头道。
“三师兄!三师兄!”此时,远处忽有一人扬声呼唤。
闻声望去,只见一名泰山夏氏弟子纵马而来,而那匹快马侧方还有一名女子紧紧相随。
“诶呀呀,这是哪家的闺女有这么厉害的身手?”那吴大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夏揖山没有理会招抚使,转身迎向那位匆匆赶来的同门。
“三师兄,”那位夏氏弟子勒住快马,还未翻下马背,就又匆匆唤道。
“陆英,何事这般着急?”夏揖山上前询问。
“学府有令,命三师兄即刻收拢各门弟子,速速前往北境边陲,”陆英喘息着说道。
“陆师兄,难不成北面又有邪祟作乱了?”杜仲讶异地问道。
“圣人下诏讨伐番邦与商河酆氏,令须弥学府各门随往,协助平定肆虐的异兽,征讨酆氏逆贼,”陆英简短地汇报道。
“啊?这么快就动手啦?”吴大人更为惊讶了。
“真的要上战场了吗?”杜仲皱着眉头瞥了招抚使一眼。
“宗主已经率同门返回泰山,不日便会征讨酆氏,还令我等从速支援,”陆英道。
“既是宗门决议,我等自当遵从,”夏揖山闻言神色变得极为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