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三日,一路西行的柳鹰带着众人行进了二十五里,天气凉爽,吹的众人连身体都轻飘飘的,可柳鹰却一直皱着眉头,不知为什么,越临近下柳村心里越是不安,眉头老是跳动不安。
所以这几天柳鹰让队伍一天比一天行进慢一点,昨天悠悠晃晃不过走了三公里,跟第一天的日行四十里简直是犹如乌龟慢爬一样,虽然有些人心有不愿,但也碍于柳鹰的村长身份没有多说什么。
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的柳鹰,坐在队伍里独一份的花色大驴上,挥了挥手,附近眼尖的几个男人立马示意队伍停下,本就一步一停的几个马车立马停下了行进脚步,随后一个个汉子从马车上走下,四散开来,拾柴火,平地面,掏水,掏干粮,准备着夜晚几堆微型的篝火,柳鹰下驴后,蹲下身捏了一把泥土,指尖缓缓揉捻,泥土一粒粒在他手上分离开来,重归大地,这么多年来,每当自己面临选择犹豫不决时,这厚重的大地总会给他最正确的答案。
太阳很快跟这伙平原上的过路客说了再见,夜幕降临,一点火光映亮一团明亮,三十多人正好分成了三个火堆,大家肩挨着肩,吃着自家带的大饼干馍馍,喝着有一点火光余温的凉水,体质不好的人还会连打好几个哆嗦,连续几天的赶路,早已让大多数人都有点疲惫不堪的感觉,毕竟,这次护送的货物可比以往两三年加起来的都要重要。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柳鹰保证过,这一行送去,柳村一年不缺粮,对于他们来说,辛苦耕种一年收获的粮食都不够下一年一半的口粮,柳村附近地质不好,如果说拿下村之外的土地和柳村的土地比的话,下村的一块土地一年可以养活一家三口人,但柳村的土地却只能养活一个半,而且那一个一定是孩子,或者老人。
为了生存问题,柳鹰也想过无数次,可是他想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有摆脱困境的办法,谁又能知道当初尽是土墙烂路的柳村会走到今天这个样子,人人有衣穿,虽不厚,但是能挨过寒冬,人人房屋不漏风雨雪,不会像他小时候一样一到冬天总有人冻死在家里,每个人的表情都是麻木,无情,仿佛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当初他爹只不过是给他留了一个烂摊子而已,他从当初支撑摇摇欲塌房屋的顶梁柱,到现如今的缝衣针,缝补这村子的短处,差处,才是最累人的,可既然从父亲手里接过这个位子,柳鹰便义无反顾的站了出来。
柳鹰为什么早早削去头发,是因为,他要告诉自己,只要看不到白发,自己就永远不会老的,也就能永远站在自己的村民前面。
一阵寒风袭来,差点吹灭柳鹰眼前的火堆,所有人几乎往前靠的更近了一点,想要以这种方法保护火种,柳鹰旁边一个脸上麻雀斑点不少的青年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不断瞅着柳鹰身后的黑白两色花色的大驴,比车队里的马还要高一头嘞,平常都没见过村长这匹大驴,想来是宝贝物种。
柳鹰见这小子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的宝贝坐骑,伸出手扇了那青年一后脑勺还装作恶狠狠样子:“小子,看了我的神驴是不是要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呢,hiahiahia”
谁知那青年一巴掌拍在柳鹰的手背上,得逞以后立马起身躲在了旁边一人的身后,那脸色黝黑的汉子只是神情不安的伸出一只胳膊护住身后的小兔崽子。
柳鹰见此状也收了玩闹的心思,挪了挪屁股拍了拍那汉子肩头:“王熊,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那汉子涨红了脸,混合着火光,和黝黑的肤色,显得整个人又黑了好多,王熊身后的青年则翻了个白眼,仿佛柳鹰说废话,这本是理所当然一样。
突然间,嗖一声,一物划破天空,狠狠刺进青年背后,巨大的惯性使得他摔在王熊的背上,噗呲,那一物直直刺透两人露出一寸血红箭头才算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