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三日,天晴,李家药铺是柳村唯一的药铺,药铺当家李榷因小时候误食毒果,侥幸没死,曾立学医医人远大梦想,及冠后在下柳村柳氏药堂托上任村长柳燕关系得以做打杂学徒十年有余,李榷返乡已到而立之年,娶一妻,有一子,而今五十有六,一个村子,一条街道,六十多人,三十多间房屋,李榷甚至记得小时候埋藏着掉落牙齿的地方,晃晃悠悠半生矣。
吃过早饭,李榷便开始搬出藤椅泡上一壶静心安神的药茶,这是李榷前两年无意创作,想到此处,免不得还得气恼一二,小鸡当时可是毁掉了高几株名贵药材,价值百文钱嘞,可惜了小鸡以后的老婆本又薄了两分。
至于南飞,已经开始下地走路,虽然每天仍旧需要换药静养,可李榷却不肯再这样做赔本买卖,早知道一些草药在山上一年能采到一两株便是比较幸运的了。
等南飞将桌子,柜台擦净,杂七杂八的地面清扫干净,已经是太阳过半,到了午饭时间,南飞直了直有点酸痛的腰,扶着柜台加重了几分呼吸气息,正在此时一位不速之客闯进明显比之前大了不少的药铺里来。
那人站在李榷面前声音柔柔的说:“李爷爷,我娘胃口不好,帮忙拿点上次的药呗”
正在门口晒着太阳的李榷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便知道来者是谁了,能有如此体型遮挡住太阳的柳村独一份,自然是村长女儿柳鸟无她了。
李榷这才起身,露出一副和蔼表情:“小鸟啊,你等我一会啊,我这就给你娘准备准备药材”
身材健壮的柳鸟一个手扯着刚要转身的李榷:“哎,李爷爷,你可以慢一点,准备的比以往慢一点点嘛,我娘说肚子也没那么痛的嘞”
李榷看了看抓在手臂上用力的手,又偷偷瞄了眼柳鸟藏在身后的又一只手,看着柳鸟那乞求的眼光,李榷顿时心中明白了几分,重重的咳了一下:“咳咳!确实我要去后院屋里好好找那位草药,柳鸟啊,你在这随便坐坐,我啊,半个时辰后再出来”说完拍了拍柳鸟扯在胳膊上的手背。
李榷转身路过南飞身后时,不由得暗暗打量一下,这后辈怎么看也没自家小鸡优秀啊,面貌也不及小鸡英俊,真是想不明白,算了改天把小鸡揍一顿,让他赶紧给我早点生个孙子。
不远处正在一棵树上憩息小睡的一个年轻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四周见没有异常又静静睡去。
而在李家药铺门口柳鸟呆呆蒙了一会后还不忘投桃报李的谢谢李榷:“谢谢李爷爷,我一会就跟娘说,让爹给你少一个月租金的”
正要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李榷听到这话,不免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滑倒,还是南飞手疾眼快的服了一把,说来也巧南飞扶着李榷的时候正好听见喀哧喀哧的声响,还没多想什么就被李榷一把推开,没想到看起来一把年纪的老头,劲还挺大,南飞揉着疼痛的胸口。
没人看到的是,李榷进了后院后张开右手,嘴巴一吐,一截牙齿就这么掉落出来,这可真是气碎了李榷的后槽牙,本来自己家好好的家产,留给小鸡的立身之本,被那孩子头脑发热的把房契送给了村长柳鹰,如今一个月十文钱的房租让李榷是五味杂陈,这不,赶出了败家子,让他去吃尽苦头学会求饶再说。
不远处的年轻人又连打两个喷嚏,惊走了靠近的两只麻雀,无奈年轻人只好跳下树干开始一天的正常巡逻任务,认真又仔细,既然村长临走前把看护村庄的重任交给自己,那他就要好好完成当初的承诺。
另一边,柳鸟走进屋里,来到正在舒展筋骨的南飞面前,他还是一如当初的面无表情,只是眼神相比于上次缓和了许多,不再冷冷冰冰。
拿出藏在身后准备很久的食盒,露出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笑容,轻轻一推,推向南飞,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
南飞看见这一幕有些莫名其妙,只好皱着眉头问:“这是什么”
柳鸟听到南飞的声音,原本白嫩的脸颊迅速爬上一缕腮红,嗫嚅了半天在那嘀咕了一句。
南飞没听到,也没听懂什么,只好接着拉伸胳膊,活动腿脚,柳鸟见这不知好歹的傻子无动于衷,刚想大起嗓门说两句,就看到南飞身上开出一朵朵小花,花色艳红,不断绽放,扩散。
她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提起来一样,难受至极,想要做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只好表现得手足无措。
南飞看着眼前的“大姑娘”有些心烦意乱,只好停止活动的动作,坐在长凳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柳鸟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柳鸟虽然脸上爬满越来越多的红晕,但还是咬着下嘴唇直愣愣的看着面容消瘦,容貌平常的南飞。
一息,两息,三息,还没到第四个呼吸时间,柳鸟便满脸通红的跑出李家药铺,临走前只是打开盒子,什么都没说。
南飞低头看去,阳光爬进前堂,登上桌面,跃进盒子,一阵光芒照射向南飞脸颊,刺痛的南飞睁不开眼睛。
刚拿手挡住,那闪亮光芒就消失不见了,再看去时盒子空空,旁边坐着李老头李榷正端着一个白碗努力扣在自己的脸上,南飞好奇之下打算一看究竟,谁知李榷的细弱手臂无比有力,南飞竟然掰扯不动,早知道南飞小时候便可以推动一百斤大石行走二十里路,曾经震惊家乡无数人。
如今虽然虚弱无比,却不至于连一个老头都比不过,还是自己因为复活所以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就在南飞胡思乱想之际,李榷放下白碗,碗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再看向李榷,正在用嘴角舔食最后一粒米饭,吃完这道神秘饭菜时还不忘一脸满足神色的对南飞说:“后辈啊~”
南飞面无表情打断着:“南飞”
李榷愣了一下马上补充道:“小南啊,你今天就别干活嘞,好好歇着,明天再把后院的水缸把水挑满哦”
“噢噢还有啊,下次还有这种盒子,记得喊我老人家,这小鸟做的饭哦,可是我们村里最高的卤肉美酒都比不上的嘞,哈哈”
南飞看着吃饱正准备喝草药茶到饱的李榷,一言不发,去了后院,又在撕裂旧伤,尽快的让自己重归巅峰,阳光斜射,藤椅上老人惬意无比,一切开心,不开心老人都不愿再想,安安心心睡一觉,忙忙碌碌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