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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庆功宴

  岳王带着无忧一行,早早便班师回朝。

  那日的梨园内,无忧提议陆庚与大军一道回京,却被断然拒绝。

  “不必了,既然来了,便做些什么再走。”

  陆庚见到了戍守边关半年之久的朝颜。

  城里的天香楼上,朝颜正与陆庚对酌。

  她换下戎装穿上了粉色的衣裙,旋转着裙下生风,将裙裾舞得飘扬起来。往日两颊的婴儿肥也消退了些许,五官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少女黑发红颜,一笑两颗小虎牙粲然,全然不似军营里威武肃穆的女将军。

  “好看否?城南的衣帽坊新到的丝绸。”朝颜将衣袖扬了起来,金色丝线隐隐约约呈朵朵花状,是这件衣服的精细之处。“好看,郡主今日是特地辞行回京?”陆庚斟满酒,递过给了朝颜:“陆庚敬郡主一杯。”

  “明日启程。”朝颜仰头将酒饮尽:“陆兄在凉州珍重!”

  陆庚低头不语,良久才闷闷答道:“好!”

  他的手紧了紧,那只赤金凤钗在他手里已经握住许久,却一直寻不到机会掏出来。他结结巴巴试图说点什么:“朝、朝颜……”

  “看!天香楼下有杂耍,去瞧瞧!”窗外瞧去人头攒动,一群人正围着只攀缘在竿顶的猴子,时不时人群里欢呼出声。一向爱看热闹的朝颜在楼上看不真切,放下茶盏便急匆匆往楼间走去。

  只留下陆庚走神间稍稍使力,钗尾划破了手心,血无声滴落,砸在地板上。

  “还等什么?一同走罢!”朝颜转过身来,握住了陆庚的手腕便提裙出门而去。慌神的陆庚将受伤的手掌藏在身后,被牵得趔趄,往楼下走去。

  无忧派能说会道的使臣游说北萧六部,挑起争端,以最小的代价换得了北边的安宁。

  除了暗卫,朝堂对北萧退兵原因讳莫如深,以为天降国运护佑大元。为还愿,这几日天龙寺的香火炉子比往日的更是青烟滚滚,熏的游人睁不开眼。

  无忧翻了翻身,今日难得无需打理朝政,索性便卧床躲懒。

  自古以来,能者多劳,但做多错多,无忧小心翼翼收敛住自己的锋芒。

  她既不愿被说昏庸,也不愿深得女皇妈妈“器重”,摆而不烂,才是无忧的生存哲学。

  做太女,既要贤能堪任储君,又不能过于卓然超群,引得皇上忌惮。午时一刻,无忧才被宫人哄着梳洗好,她换了身云缎织锦,便又流连南苑听曲饮酒。

  南苑的小郎君半载未见到太女殿下,时新的词曲早就换了一拨。去年的小郎君寻了良家,也多嫁与商贾或被赎买自谋新的生路。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无忧在南苑贪酒多喝了几杯,醒来已经夕阳无限好。“现在是什么时辰?”无忧朦胧间坐起身问道。“殿下,此刻已然申时。”随身的小宫女好意提醒道。

  “坏了坏了,险些饮酒误事,今日宫中宴请,快,着人给本王更衣梳洗!”无忧脸上划过一丝惊恐,一不小心便翻身下榻跌坐在地。她顾不得狼狈又吩咐道:“速速备车马!”

  今日宫内设宴、为岳王舅舅凯旋接风洗尘。

  御花园的歌舞的衣袂绰绰,丝竹声动,宴席上的朝中大臣已然落座。

  无忧不愿应酬,前世不愿意,今生也不愿意。但刚刚起身,就被一旁的女帝拽住了衣角。

  明面上面善慈柔的女帝近无忧耳边低声轻斥:“今日不可离席不可胡闹,给舅舅敬酒去!”

  看嘛,千百年过去,上桌的晚辈免不了给长辈敬酒。不过岳王舅舅何许人也,夺西城,镇守凉州,劳苦功高值得如此礼。

  遇无忧起身,端起酒盏向岳王示意:“今日席间都是日日相见的诸位卿家,权当家宴,本王敬舅舅一杯!”无忧朝着东席首座的舅舅敬酒示意,一饮而尽。

  “谢殿下。”岳王舅舅淡淡一笑,举杯也一饮而尽。

  群臣见无忧开了头,与岳王交好的武将便一并起身,笑闹着要岳王喝下庆功美酒。

  推杯换盏间,无忧瞧见岳王舅舅额前一缕华发,纵使烛曳昏暗,也遮掩不住。

  一生戎马,大元的岳王在马背上驰骋,以铁骑银枪踏遍了河山,护佑住这一方安宁。岳王被手下的将军围聚着一杯又一杯下肚,却不推辞,来者不拒。

  使脚下故土国泰民安,便是武将天命所在。

  岳王醉倒在席间,却仍然面带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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