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后山,氤氲雾气缭绕在聚灵池周围,这聚灵池宛如一块碧绿的宝石,镶嵌在这片神秘之地。
平日里,池中的水波光粼粼,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对于青丘的妖而言,这池水是疗伤圣品,珍贵无比。
此刻,墨翎手持冥灯,神色凝重,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冰山,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担忧,紧紧盯着苏妧。
姜槐与苏妧并肩踏入聚灵池,清澈的池水缓缓攀升,直至蔓延到她们的颈脖。
空域长老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一层透明如琉璃般的结界在池水四周悄然浮现,将墨翎、苏折与外界隔离开来。
祁夜则如同一尊冷峻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结界之外,眼神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黑白无常守在一旁,时刻关注着结界内的一举一动。
苏折神色严肃,看向墨翎,沉声道:“冥王,可以开始了。”
墨翎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冥灯之中。
只见苏妧与姜槐二人的魂魄,如同缥缈的轻烟,缓缓从身躯里脱离,而后融入到灯芯之中。
聚灵池中,只留下两具失去魂魄的躯体,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神情呆滞,眼神空洞,直直地站在池水里。
墨翎盘膝而坐,周身灵力光芒闪烁,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然而,随着灵力的持续输出,周围的冥火却如风中残烛,消散得愈发厉害。
结界外,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焦急。白无常低声道:“糟了……大人的灵力流逝太快,再这样下去,恐怕灵力会散尽的。”
祁夜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堂堂冥王,如今竟落得这般田地,灵力都快要消散了。
苏折见状,也赶忙盘膝坐下,将自身灵力渡入灯芯,试图稳住局面。
灯芯的光芒愈发刺眼,仿佛要将整个空间都照亮,所有的灵力都被它贪婪地吸纳进去。
灯芯幻境内,苏妧的幻境。
苏妧只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她虚弱地睁开双眼,却惊见四周景象如同被恶魔侵蚀一般,变得愈发猩红暗淡。
“这里是……哪儿?”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几分迷茫与恐惧。
苏妧吃力地用手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来,当看清周围的一切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不……不可能,青丘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被祥云环绕的半空,此刻已被猩红黑暗彻底笼罩,仿佛一片血海。
山间的小溪早已干涸,只剩下一道道干裂的痕迹,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遍地寸草不生,一片荒芜。
那棵被灵力滋养的白梅树,曾是青丘的一道绝美风景,如今却只剩下一棵光秃秃的树干,在风中孤独地摇曳。
苏妧的心猛地一揪,她疯狂地奔向那棵白梅树,脚步踉跄。
“这四周的灵气都去哪儿了?”她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如同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而邪恶的灵力如汹涌的浪涛般袭来,苏妧毫无防备,被这股力量狠狠击倒在地。
她惊恐地看向空中,只见半空中,一袭黑袍的男子随风而立,银色长发肆意飞扬,宛如黑暗中的鬼魅。
他手中紧握着赤血剑,剑身散发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吸食着周围的生机。
“冥王……”苏妧震惊地盯着墨翎,却发现他周身的灵力已然变得邪恶而陌生。
“难道魔神真的占据了他的身躯?”她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对了,哥哥呢?还有长老,祁夜他们都去哪了?”恐惧如同藤蔓一般,在她心中疯狂蔓延。
魔神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缓缓朝着苏妧靠近,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嘲讽:“千年难遇的灵力……呵……真是可惜啊,你太弱了根本奈何不了吾。”
苏妧咬着唇,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毫不畏惧地盯着魔神,大声怒斥道:“你不过一介残魂,连自己的身躯都没有,还要霸占别人的身体才能苟活!”
“哈哈哈哈哈……”魔神听后,仰天放声大笑,那笑声如同尖锐的利刃,划破寂静的空气。
随即,他目光陡然一冷,如同寒夜中的冰刃,手中的赤血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苏妧狠狠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如闪电般闪过,挡在了苏妧身前。苏折拼尽最后的灵力,将苏妧用力推开。
“哥哥!”苏妧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绝望,几近崩溃。
苏折缓缓倒在了地上,眼神空洞地看向苏妧,他的心口处赫然出现一个触目惊心的窟窿,鲜血如泉涌般汩汩流出,迅速染红了他素白的衣裳。
苏妧跌跌撞撞地跪在苏折身旁,双手颤抖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泪水决堤而出。
“为什么……我从没有像此刻这般恨……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连保护哥哥也做不到。”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痛,仿佛要将这世间的哀伤都倾诉出来。
苏妧缓缓起身,裙摆早已被鲜血浸湿,宛如一朵盛开在血泊中的红莲。
她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向魔神,眼底的杀意如同实质,恨不得将魔神剥皮抽筋,以泄心头之恨。
她的手紧紧握着箭弦,因用力过度,弦丝深深勒进肉里,鲜血顺着手指缓缓流下。
“你以为就凭这支箭就能杀了吾吗?”魔神不屑地笑着,那笑容如同毒针,深深刺痛苏妧的心。
箭从弦上呼啸而出,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直穿过魔神的胸膛。
苏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耗尽了一生的精力。
就在射杀魔神的那一刻,整个幻境如破碎的镜子般轰然崩塌,留下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苏妧木讷地走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哥哥倒下的画面,心中的悲痛如影随形。
四周突然出现了许多棱镜,如同神秘的时空之门,映射出许多苏妧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却惊讶地发现伤口竟然消失了,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如同置身于一团迷雾之中。
姜槐的幻境。
“小姐……”丫鬟采云的哭声,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姜槐从混沌中唤醒。
姜槐茫然地看着破旧的屋顶,心中满是疑惑:“我这是在哪?”
采云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姜槐,眼中满是担忧:“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这是在哪……”姜槐环顾屋内,只见四周破旧不堪,角落里堆满了柴草,显然是间柴房。
“小姐你怎么了?糟了……可别是病糊涂了。”采云焦急地说道。
姜槐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仿佛有无数的丝线缠绕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我娘在哪?”她突然抓住采云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急切。
“大夫人在正厅……”采云低声回答道。
正厅?姜槐心中一愣,爹不是向来不许娘进正厅吗?“我要去找我娘……”她不顾采云的阻拦,急切地冲向门口。
然而,刚一出门,她便看到芳氏静静地站在门口,手中端着一个碗,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娘?”姜槐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芳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进屋子,将碗放在桌上,而后看向姜槐,冷冷道:“你过来。”
“娘……”姜槐诧异的看着芳氏,为何娘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冷漠,仿佛自己是一个陌生人。
芳氏没有回应,她伸手抓住姜槐的手,动作有些粗暴。
随后,她拿起一根银针,毫不犹豫地扎进姜槐的手指,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入碗中。
紧接着,芳氏也扎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入碗中。
只见碗中的血液如同两条不相容的河流,分开流淌,并没有相融。
姜槐震惊地看向碗里,心中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回事?这不可能……”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你究竟是谁?你不是我的女儿!”芳氏难以置信地看向姜槐,手中的银针“啪嗒”一声落下。
“我是谁……”姜槐喃喃自语,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我是姜槐啊,是您的女儿……”她的声音带着哀求,希望能唤醒芳氏的记忆。
“你不是!难怪府中有流言蜚语,你的长相既不像老爷也半分不像我,你到底是谁!”芳氏情绪激动,她猛地伸出双手,紧紧掐住姜槐的脖子。
姜槐重重地靠在了墙上,被掐住脖子,呼吸困难,声音逐渐变得模糊。
“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落得如此狼狈,老爷才会怀疑我,柳氏嚣张跋扈,而我这个主母不过是徒有虚名!
明明当年大夫说极有可能是个男胎,可偏偏生产那日却是女婴,到底是谁偷走了我的孩子!都是因为你!你去死吧!”芳氏濒临崩溃,掐住姜槐的手逐渐用力,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恨不得将姜槐掐死。
“娘……娘……”姜槐艰难地呼喊着,痛苦地挣扎着,双手拼命地想要掰开芳氏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昏暗,最后昏了过去。
姜槐虚弱地从黑暗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脖子,却发现并没有疼痛感。
黑暗中,棱镜悄然出现,映射出她憔悴的身影。
“我到底是谁?”她痛苦地瘫坐在地,双手紧紧围绕着膝盖,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如同一只受伤的刺猬。
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把刀在狠狠搅动。
“这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为何我会如此痛苦……”她的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泪水再次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