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后只能从江夏身上找话题。
“你跟江夏住一起呢吧，她在医院工作，很忙吧。”何清远问。
“嗯，挺忙的，事儿挺多，尤其现在。”
“辛苦了，感谢一下江夏女士做出的贡献。”
何清远说完，程非遥笑了。
这个明明很正经严肃的语气却让她一下子想到了过去，何清远从来都不会好好跟江夏说话，永远在呛和呛的路上。
看她笑了，何清远说：“我是认真的。”
程非遥闭了闭眼睛，“我知道。”
这么看着何清远，与上次的匆匆见面相比，这次看的更清楚了。
在灯光下，程非遥仔细看了看何清远，很久，真的很久没见面了。
高中毕业到现在，小十年的时间。
何清远比以前白了，兴许是坐办公室坐的。
人也高了，那时候天天调侃着他什么时候长到180，后来过了一个寒假，他就181了，上次见他目测181，其实得有184了吧，男生窜个儿都快着呢。
原来的眼睛一笑就会眯成缝儿，现在的何清远，笑一笑也只是加深一下卧蚕，没有眯成缝儿了。
何清远的五官原本就是没什么攻击性，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着笑。
过去这么多年，桃花眼也变的如此平静和淡漠了。
“江夏…”何清远欲言又止。
程非遥问：“什么。”
何清远说：“我这次回去见到了喻非，他女儿都上一年级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可漂亮着呢。”
程非遥盯着桌子轻声问：“是吗？那挺好的。”
“是吧，我也觉得挺好的，江…算了，我就不该提这个话题。”何清远拿起杯子喝了口水。
菜早都上完了，服务员除了添水也没有再来打扰过，两人陷入突然的沉默。
“程非遥，我们聊聊正事儿吧。”何清远说。
“什么正事儿？”程非遥问。
“相亲的事儿，咱俩抛开别的也就是正儿八经的相亲对象，聊聊呗。”
程非遥看着他，“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对我有什么印象，聊聊你喜欢什么样的人，聊聊你的爱好，聊一聊你想问我什么？”
何清远说了一大堆，程非遥听了一大堆。
印象挺好的，我喜欢你，爱好没什么，想问你怎么没结婚。
程非遥想说的这些并不能做到坦然的说出口，一旦出口，势必要牵扯到过去那些事儿，不好，不想。
程非遥沉默了一会儿，她问：“你在微信上不是说你现阶段没结婚的打算。”
何清远一笑，“本来是没有，现在遇到你了，知根知底的，要是能成就是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都这么多年没见了，哪儿就知根知底了。”程非遥又拿起筷子夹了半块豆腐。
何清远也拿起筷子，在旁边的牛腩煲里夹着东西吃。
“怎么说比陌生人熟吧，好歹高中三年同学，要不是你非得去什么广西，说不定大学都还能在一个学校呢。”
程非遥嚼豆腐的动作顿住，是啊，她自己非要去广西的，那么远，谁都拦不住。
何清远又说：“你说你跑那么远，喻非都跑来问我你是怎么回事，我哪儿知道啊，你那会儿正不理我呢。”
程非遥半口豆腐也吃不下去了，把筷子放下，脸上的表情也冷下去不少。
何清远看她脸色不好，也放下了筷子。
“你看我，又提喻非干什么，不提了不提了。”
程非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提吧，我又不是江夏，我还在她面前提了呢，她都没把我吃了。”
“那是你，我要是敢在他面前提，她肯定得打死我……”
“估计吧。”
“别估计了，肯定的。你就说你那时候怎么就那么倔呢，谁劝都没用，老班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你就…”
“何清远。”程非遥打断他的话，很是认真的叫了他一声。
何清远看着她，“嗯，你说。”
“何清远，我不想跟你这种状态，很多年前就不想，所以我才去的广西，而你，从始至终都没懂。”
何清远愣住，食指和大拇指不停的来回摩擦着。
程非遥把手机装包里，然后背上包。
“我不想提这些，也是真的把你当作一个相亲对象来看的，但你我都知道，这是做不到的事，我和你不管说什么都会聊到过去，过去对我来说，是横在我跟你之间的刺，它横在那里，我一动，就疼。”
“我没觉得过去是刺，就算是，拔掉不就好了。”何清远的声音保持着平静。
程非遥说：“你当然不觉得。”
何清远的脸色又冷了几分，这是在餐厅，他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程非遥看得出来他在忍。
程非遥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起身要走，被何清远的话拦下。
“不就是一个蒋逸吗？这么多年了谁还会在意这件事。”
“你说什么？蒋逸？”程非遥坐下，“我跟你之间关他什么事，就算一开始有，这么多年了也早没了。”
“那你还有什么刺？我吗？我是你的刺吗？”
17号桌，靠墙，现在看来是一个蛮不错的位置。
程非遥的声音一向都会克制，何清远也不想重逢后的第一顿饭用来吵架。
程非遥不想再听何清远说下去了，推开椅子便走。
“不许删微信。”何清远说。
程非遥没理他，往门口走去，期间还跟对她说欢迎下次光临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何清远握紧拳头放在腿上，回头看了一眼程非遥的背影，再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