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ac开车驶出公园,瞄了一眼车上的时钟,“你吃过Federico的砖炉披萨吗?”
“听说过,但没吃过,离学校太远了。”
“那晚餐吃这个可以吗?他家的土豆泥披萨很有特色。”
“你不回家吃饭吗?”Isaac这样问,让穆叶怀疑他想跟她共进晚餐。
“我回,但你也要吃晚饭吧。”
“好吧。”穆叶深吸了口气。
Isaac连上Siri,打电话去Federico定了个土豆泥披萨。
到了店门口,他又打了个电话,便有人把披萨送出来,从车窗递给了他。
穆叶连忙摸出信用卡,Isaac把披萨给她的时候,她顺势把信用卡递了过去。他抬眸瞧了她一眼,稍一停顿,接过去刷了卡。
穆叶庆幸还好她随身把信用卡放在手机后面,要不现在付不出来钱会很丢人。
穆叶打开披萨盒子,递到Isaac面前,“你先吃一片吧,回家至少还有两个小时吧。”
“谢谢。”Isaac倒不客气,拿了一片就开始吃起来,然后问,“你这个周末想吃什么?”
“嗯?”
“我好让我妈妈知道。”
“哦,不用了,我差不多可以自己做饭了。”
“你不用客气,我妈妈很享受给别人做饭。看着别人能吃得开心,她也会觉得开心。所以你吃她做的饭也是在帮她。”
这是什么逻辑,穆叶忍不住笑了,“可是,我确实也不知道想吃什么。”想吃的那几个家乡菜,做起来都太麻烦,她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况且多半他妈妈也不会做。
“那我就告诉她随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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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手里的披萨,Isaac把穆叶送回公寓,又帮忙把披萨拿上了楼。穆叶打开门,他扶着门框把披萨放在鞋柜上,就立刻蹲下来帮穆叶解鞋带脱鞋。
穆叶已经有点习惯他的周到。
穆叶一边啃着披萨,一边想着这一个星期跟Isaac的相处。不得不承认他对她的照顾已经超过了她所能期望的来自一个被称作肇事者的善意。抱也被他抱了,手也被他牵了,还被他隔靴摸了脚。虽然任何一个动作都有非常正当的理由,但从穆叶懵懂的知道男女有别之后,就没有跟任何男生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尽管有过此贼心的男生手指加脚趾也数不过来,但那唯一一个让穆叶有过贼心的却只是在两只手恰好空间位置很接近的时候有意无意的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
而Isaac是否会是穆叶的有贼心之二,她自己也不知道。客观的讲,到目前为止穆叶所认识的Isaac很符合一个少女对白马王子的大部分幻想,高挑,帅气,阳光,礼貌,善良。智慧如何不知道,但至少是个名校学霸,财富目前应该有限,但将来一定会有——虽然他爸爸曾经是神经外科医生,但除了能说明他家境优渥,家教良好以外,跟他并未有太多的干系。
当然二十五岁的穆叶还能不能被称作少女另当别论,毕竟她初中同学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也许正因为不再少女,她也不再会做着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梦,更会审时度势。
Isaac行事的态度与眼神似山涧经过层层过滤的泉水,清澈见底,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意味。这让她谨慎的控制着自己心里那一点正在萌芽的不清不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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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时期热烈而张扬的爱恋,穆叶不是没有过。
她也曾红着脸鼓起勇气在天安门广场对着手握线轴,认真的放飞着风筝的少年大喊,“陆熙,我喜欢你。”
路人纷纷转头微笑。
陆熙却稍稍踟蹰,顿了顿,才扭头看向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这一停顿,正在天空翱翔的青龙朝地上栽下来。
她跑过去,想把刚才的话再认真的说一次,却听到陆熙似嗔似笑的埋怨,“你看,好不容易放上去的,掉下来了。”
穆叶置若罔闻,只是执着的问,“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毕竟是耗费了她差不多半身的力量和勇气才喊出来的,总得听到一点回响吧。
“嗯?”
“我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她又小声的重复了一次。
空气凝滞了那么几秒,陆熙才缓缓的说,“我也喜欢你。”
那天的穆叶很开心,她以为这意味着一段美丽爱情故事的开始。但她和陆熙的关系并没因此出现变化,虽然他们仍旧会一起联机打boss,一起穿梭于BJ的大街小巷,一起尝试各种奇怪的小吃,一起去赏陌上开花,但也就仅此而已。
偶尔的偶尔,穆叶也会在网上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当然。
穆叶问他:那我算是你什么人?
他说:我最喜欢的女孩。
陆熙很快大学毕业到美国中部的一所知名大学读博士,他们仍旧每天一封Email,每个周末都要相约在网上长聊或打boss。直到差不多一年以后,陆熙变得越来越忙,越来越没有功夫给穆叶写Email或者陪她聊天打boss。
有一次陆熙去加州旅游,他说上网不方便,更是连续两个星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越来越难了解到陆熙的生活,穆叶只好在搜索引擎里查他的名字,聊以慰籍相思。一篇他的好友写的加州游记赫然出现在搜索结果里。
原来,一同前往的还有个女孩,而那个女孩更是跟陆熙的名字形影不离。
穆叶又问他:你还喜欢我吗?
他说:是的。
穆叶把他好友的游记发了过去。
他说:我从来没有骗你,你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女孩。但是,我爱她。
穆叶终于明白,“喜欢”不过是“不爱”的潜台词。
不再少女的穆叶已经没有了那份守候喜欢或被喜欢的奢侈,她要的是明明白白的爱。而Isaac目前在她心里那若隐若现的轮廓很明显离爱还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