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以后你才能更好的应对发生的所有事儿。”

　　方母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将当年的那些事全部交代了出来。

　　原来当年方大嫂最开始定的夫婿是方父，因为方大嫂家的人都觉得方父踏实肯干，对人也是温和有礼，但谁也没想到，方家老太太心疼大儿子，硬是将婚事定给了方老大。

　　若是方老大是个良人也就罢了，偏偏那就是个混不吝的刘氓，对方大嫂动辄打骂不说，过日子也是完全不行，基本全靠方家二老接济。

　　这时候方父娶了方母进门，对媳妇那叫一个柔情蜜意，跟方老大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就令方大嫂心里更是不平了，但顾及到自己新媳妇的身份，那时候的方大嫂什么也不敢做。

　　直到二人一前一后的生了孩子，她生了个儿子，而方母只是生了个女儿。

　　对于这种重男轻女的农户人家来说，传宗接代是在重要不过的了，方大嫂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有了话语权不说，方老大似乎也因为当了爹变得稳重了许多。

　　但方父却没有因为方母生了儿子就冷落她，而是变得更温柔体贴了许多。

　　嫉妒令人面目全非，方大嫂逐渐便开始欺负人，甚至还生出了坏心思。

　　“我知道，她就是不甘心，觉得你爹应该是她的丈夫，她就是不想让我给你爹传宗接代，想要我们夫妻二人失和，她从未想过，我因为嫁给你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说着说着，方母激动的情绪逐渐变得冷静下来，面上露出了几分自嘲疲累之色。

　　“你爹是个好人，对我确实是没什么缺点，但跟他这大半辈子，除了新婚和被你接出来之外的时间里，我没有一天是舒心的，女儿啊，我对你爹，不是没有怨言的，对这个日子，也是真的累了。”

　　方母幽幽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舍不得娘，但娘要是真的没挺过来的话，你也不要怪我。”

　　听方母这么说，方宛早就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但除了紧紧抓住方母的手，除了摇头以外，她却是说不出来一句话了，她怕自己一开口就是哽咽，她是真的很心疼自己的这个娘亲。

　　“参片，快准备上，我说方娘子，你得使劲儿啊，眼下你这宫口可是开了，若是不用力，你们都危险啊。”

　　看血已经止住，但方母却似乎是没有力气了，郭婶子不由得着急的说道。

　　闻言方母两手抓住床头的栏杆，死死咬着下唇开始用劲儿。

　　但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身体本就过于虚弱，她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力气产下孩子。

　　“不成，这样不成啊……”

　　郭婶子观察了半晌也没见到动静，不由得支起身子，对着方宛使了个眼神，显然是要她做决定了。

　　方宛看着方母那一脸的哀求之色，再看看那高高隆起的肚子，她紧紧掐了自己一把，不再继续犹豫，“郭大夫，准备手术，郭婶子，一会可能需要你帮忙，就是咱们马车上说的那个办法。”

　　闻言郭婶子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我可真是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儿啊，真的能行么？别出了什么问题啊。”

　　抛夫取子这种事儿实在是没发生过，听起来也实在是惊世骇俗，若不是胆子够大，郭婶子跟郭长明怕是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屋子里。

　　“我已经做了决定了，郭先生已经跟我一起做过手术了，虽然不是这种的，但却也都是一个道理，一会你们看着帮忙就是了。”

　　说话间，方宛随手捏起了一块看起来比较珍贵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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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手里出现的药瓶，方宛顾不得面前二人可能会发现异常，直接便给方母用药。

　　“闺女，你是要给娘做手术了么？”

　　方母也曾经听说过方宛做的那些事儿，虽然不是很了解，但却也能猜测出个八九不离十。

　　“要不，你让郭大夫动手吧，不管是什么结果，娘都看的开，之前我也跟你爹说过的，他不会责怪你的。”

　　谁都怕死，是人都知道，这里面方宛应该是做手术最好的那个人，但方母却并不希望她来动手。

　　原因无他，她是担心万一手术失败，方宛无法面对这个结果。

　　“娘，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方宛对着方母露出安抚的轻笑，药效很快上来，方母的意识开始模糊，有心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控制不住闭上了双眼。

　　“手术开始，消毒结束，准备开刀，郭婶子，劳烦你去给手消毒，一会我喊你，你就把孩子抱出来，到一边去处理就好。”

　　方宛一面帮着二人消毒，让他们换上准备好的袍子与手套，一面对着郭婶子交代道。

　　她是真怕这位郭婶子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没帮上忙不说，再给添乱。

　　“放心吧，我也不是没见过剖腹取子的，但人家那都是保小的，你这要是这能把大人保住了，我是很高兴，对你很敬佩的。”

　　毕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郭婶子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轻叹着说了这么几句后，便按照方宛的话，站到一旁去待命了。

　　没时间思考太多，方宛将方母的肚子位置的衣服剪开，深吸了一口气后，便拿着手术刀开始动作起来。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各种设备的帮助，她无法确定方母的血压问题以及孩子的状态，除了尽可能加速完成一切外，她不敢去想任何专业性的问题。

　　刀、剪子、纱布……等物品一一染上鲜血，皮肤组织被割开，两个孩子终于被抱了出来。

　　“脐带三指，剪断。”

　　见方宛看着孩子不知所措的，郭婶子忙开口提醒道。

　　方宛这才伸手帮忙，等孩子被抱到一边，她顾不上问孩子情况，马上开始给方母清理宫腔，进行缝合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