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这天，持续了半年之举的博州战局终于画上了句号。

　　“恭喜你，晋国失去的所有疆土自今日起重新回到了版图之中。”萨乐君主动给苻湛敬酒。

　　华衡以及五个她们一干人等也都举起酒杯。

　　区别于朝堂上的气氛，苻湛此时穿着明黄色的九龙腾飞长衫，束发着冠，一脸轻松的和面前的人觥筹交错。

　　甘劭作为户部尚书，即使和苻湛、萨乐君私交甚好，却也没有出席。

　　唯独边休无官一身轻，凭借着苻湛赏赐的玉佩来去自如，才赶上了今日的端午宴。

　　游廊紧挨着湖边，倒也凉爽舒适。

　　“博州一战山戎一族和宋国的那些士兵功不可没。”苻湛在放下酒杯的时候若有似无的额扫过华衡和乌格的方向。

　　“陛下何必这么客气，我如今地位如同郡主，我阿哥知晓我在京城着一个多月过的无比快活，自然放心，博州如今也是我山戎一族的家嘛。”

　　乌格笑着冲苻湛眨眼睛。

　　萨乐君这段时间陪着乌格和文卿公主，出宫的次数虽然多了起来，但都是为了帮助乌格装点她在京城的府邸。

　　苻湛对外声称这个府邸是赏赐给山戎一族的，取了落霞山庄的名号，任谁听闻都会想起博州的落霞山和山戎一族的主人。

　　“你当然不客气，如今京城都有落霞山庄了，我看着都好生羡慕。”文卿公主皱了皱鼻子，多少有点羡慕嫉妒的意思。

　　萨乐君笑而不语，这一个月的时间，乌格和文卿公主张口闭口‘认定’苻湛的调调，早已经让她见怪不怪了。

　　她潜意识的觉得复函这个狼崽子从小到大，总是有姑娘家倒贴，抛开林舒不提，文卿公主身份娇贵，乌格又是山戎一族首领的亲妹妹。

　　这两个奇女子倒贴的风格独具一格，前者自带高岭之花的气场，后者是走女侠风范，至少萨乐君是没有什么承受能力的，可见有时候异性缘太好不是什么好事。

　　“今日的端午宴会之所以宴请你们，也是想要在分别前聚一聚。”

　　苻湛无视了乌格和文卿公主的斗嘴模式，自顾自的说下去，“宋帝那边也发来文书，对文卿公主甚为思念，而且博州战局结束，昔日借得兵力也该回归了。”

　　听到这番话，文卿公主皱了一下秀眉，“陛下这是打算送我和衡哥哥离开晋国吗？”

　　她‘啪嗒’不轻不重地落了筷子，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的看向苻湛。

　　萨乐君早就料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也不说话，垂眸继续吃东西，还顺手给边休夹了一块芝麻虾球，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吃的不亦乐乎。

　　“……”苻湛留意到萨乐君和边休无声的互动，脸色有点冷。

　　文卿公主误以为苻湛是在给她脸色看，“反正玩也玩了，住也住了，父皇既然想念我，那我回去就是，免得留在这里，碍了陛下的眼。”

　　自从回到京城之后，所有人像是达成一致似得，对苻湛不再直呼其名，都一‘陛下’尊称。

　　本就因为乌格得意的模样，文卿公主就有吃味，又被苻湛这般直接的话给伤到了，中途就离开了宴会。

　　乌格抿了抿嘴角，压着声音想要挽留对方，“文卿——”

　　“算了，我去找她聊聊，她也是舍不得和我分开。”乌格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起身追了上去。

　　其实华衡作为宋国定北王世子，应该肩负安慰妹妹的责任，可既然乌格自告奋勇的去了，他也就不再多此一举。

　　好好的端午宴被打断了，留在原地的人除了边休合格看热闹的意外来客雨点多余之外，剩下的人明显还有别的事情商议。

　　“不介意我留下旁听吧？”边休很有自知之明，语气很轻的询问了一句。

　　他咽下一口果酒，“这么多好吃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只听不说话，如何？”

　　边休说话间还外头看了苻湛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苻湛倒了一杯酒，没回应，便是默许了。

　　“文卿公主就是孩子心性，陛下别和她一个姑娘一般见识。”华衡主动接过酒壶，亲自给苻湛斟酒。

　　萨乐君看了华衡一眼，她很好奇华衡在离开前会和苻湛聊什么，着也是她今日会主动出席这场端午宴会的原因。

　　自从和华衡有了秘密协议之后，萨乐君看待华衡的时候，总会下意识的联想到那个夜晚，拳法了得的定北王，功夫出色的佟文。

　　这也导致自她对华衡的印象有了颠覆性的改变，杀伐决断，干脆利落。

　　不论是手段还是背景，华衡远比当初的虎落平阳被人欺的苻湛要幸运，只要他肯利用这些优势，稍微花费点功夫，绝对会摆脱‘不受宠’的帽子。

　　所以，萨乐君也是从那天开始怀疑华衡会变成如今的样子，一定另有原因。

　　“世子殿下这次护送文卿公主回到宋国后，有什么打算？”苻湛问华衡。

　　“继续游离山水，逍遥快活呗！”华衡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相信苻湛能够听懂他的意思。

　　华衡抛不掉身上肩负的复仇使命，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和盘踞的势力，都是他和苻湛结盟的筹码，心理上的包袱是甩不掉的。

　　“如果陛下感兴趣的话，我会将沿途的好风光用笔墨记录下来，送到陛下的面前，也算是给陛下徒增点小乐子。”

　　华衡毫不谦虚的说道：“我自认为画工还算不错，陛下觉得呢？”

　　言外之意是要借送丹青画为由，继续保持联系了。

　　萨乐君并不知晓华衡和苻湛曾在墨月山庄的事情，对于华衡的一番话反而琢磨不透，千里迢迢传送几幅画，鬼才相信华衡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情。

　　“好呀，那也给我欣赏一二，好歹相伴一路，不能厚此薄彼，对吧世子殿下！”萨乐君歪着脑袋看向华衡。

　　边休点头，想要附和萨乐君，于是开口，“世子殿下，我——”

　　没等下一个字说出口，边休就感觉到苻湛裹挟着冰霜般的目光望了过来，仿佛是在警告边休，最好做到‘只听不说’的承诺。

　　边休顿时反应过来，抬手捂住了嘴巴，用眼神向苻湛传递了歉意。

　　萨乐君被边休的‘凄惨’境遇颇为同情，笑着打趣，“一个眼神就让平日毒舌的话唠闭嘴，也只有陛下能够做到了。”

　　苻湛没回应这句话，反问萨乐君，“你也对华衡的山水画感兴趣？”

　　“恩，在后宫闲来无事也可以消遣度日嘛。”

　　萨乐君回到皇宫之后，除了落霞山庄的事情，几乎足不出户，除了看医书和各种草药的纲要之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

　　边休前段时间因为要调教太医院的徒弟，彻底解决苻湛疱疹的行医记录和整理相关的治疗方案所以来的次数大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