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湛催促，“别说这些了，我先送你回去歇着。从午后折腾到现在了，你也该累了。”

　　“不是还要一起守岁吗？”萨乐君可没忘记，她和苻湛以往过年的时候，都会守岁。

　　苻湛抬手扶了萨乐君一下，唯恐她下台阶失了分寸，跟在身后服侍的嬷嬷和宫女们都和苻湛保持十步左右的距离，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矩，不会过于靠近。

　　“那去你的荣寿宫守岁好了，我还让人准备了火树银花的烟火。”苻湛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等抵达荣寿宫之后，萨乐君连身上的狐裘大氅也懒得脱了，进了内殿就躺在铺着兔毛的躺椅上，“我是真的累了，应酬完百官还得分出精力应付沈嫣，要不是为了你，我可懒得折腾。”

　　苻湛抬手示意殿内的宫女都退下，抬手去帮萨乐君解开氅衣的系带，“殿内有暖炉还有地龙，你若是困了就直接去睡，我一个人守岁就好。”

　　“胡说八道，哪一年让你一个人守岁了。”萨乐君配合苻湛的动作侧身将氅衣脱了下来。

　　“又一年过去了，眨眼我都登基一年了，时间过的还真快。”苻湛将暖手炉递给了萨乐君。

　　萨乐君笑道：“是啊，这一年又一年，日子流水一般就过去了。”

　　“今晚我们见沈嫣的事情满朝文武都知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估计永不了多久，远在战场的阿辽也会知晓一二。”苻湛问，“你觉得沈嫣的把握大吗？”

　　“沈嫣当初能够想到用染了毒的香饵害我，又利用我们前往宋国之行，私下和林舒透露子豫的秘密，她还有什么是不敢坐做的。”萨乐君眯着而眼睛说道：“她对阿辽用情至深，不亚于当初林舒对待你了。”

　　苻湛苦笑，“怎么又扯上我了？”

　　“你说呢？”萨乐君苦口婆心，“你去年登基时就已经及冠了，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别急着恼我。今儿可是出席，不许和我生气。”

　　她故意不看苻湛，阖眼小憩道：“朝堂的官员都拐弯抹角的给我传话了，皇嗣也是国事，你如今后宫连个妃嫔也没有，谁给你生儿育女呢？”

　　你，当然是你，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苻湛在心里回应萨乐君的问题。

　　为人谨慎的苻湛，万事都安排的周到，朝堂的大臣们在他面前提过几次选秀的事情，都被他以战事为主婉拒了。

　　这些人在苻湛这个陛下面前碰了软钉子，自然要想办法按在萨乐君这儿传话。

　　“我和你说话呢，别装聋作哑。”萨乐君没听到苻湛表态，这才眯着眼睛望了一眼。

　　苻湛没拿搪塞百官的理由搪塞萨乐君，“我说什么，现在的局势这般紧张，燕国的二皇子魏毅与那蓉郡主不日就要成亲了，两国的战事还没有平息，今年端州又犯雪灾，我哪有心情考虑这些。”

　　“你身边没个知心的人陪着，这也不是事儿，若是有什么心里话，都无人倾诉。这——”

　　“谁说没人倾述，这不是还有你嘛。”苻湛打断了萨乐君的话，“更何况一旦答应了选秀的事情，那些朝臣们争先恐后的将膝下的嫡庶女儿都送过来，他们心思为何，你比我清楚。”

　　萨乐君苦笑一声，“这倒也是，不知情的以为是你选秀，实际上是这些朝臣惦记着你这个乘龙快婿。”

　　“你以前也说过的要我选个自己喜欢的人，没必要为了制衡朝臣就委身于此，我连文卿公主都能拒绝，何况这些朝臣之女。”苻湛并没有隐瞒萨乐君，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姑娘，也好给我透露一二。”萨乐君十分好奇苻湛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

　　苻湛认真思考了一下，“你这样的我就喜欢。”

　　他早就想要这般说了，今晚喝了酒，虽不至于喝醉，却也带着几分醉态了，尤其是在暖意融融的殿内，与萨乐君促膝长谈，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大凉山的家里，和萨乐君围着火炉守岁谈心。

　　萨乐君微微眯着眼睛，疑惑的看向苻湛，“我是不是幻听了，你方才说什么？”

　　“你没听错。”苻湛是断然不会再说第二次的。

　　萨乐君心中有些异样，她对于苻湛的暗示有些半懂不懂，联想到这段时间她和苻湛指尖有些过于暧昧的相处场景，也曾面颊发烫，心跳加快。

　　但对于她而言，这是异性接触时，正常的反应而已。

　　她一个现代人到不介意什么姐弟恋，更何况苻湛这个小狼崽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但未免太过狗血了吧，尽管她以前在维和部队做军医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半养成的小说，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这种情节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苻湛真的喜欢她吗？

　　或者是她喝多了，听岔了？

　　奈何萨乐君再想要确认一下苻湛的心意时，话题已经绕远了。

　　恰好此时新岁以至，殿外的人都按照苻湛吩咐的将那火树银花点燃，色彩缤纷的烟花直入云霄，再‘嘭’地炸开，鞭炮声随之而起，顿时就异常热闹。

　　去年因为苻湛登基一事，除夕夜都在起义攻下京城，没有一星半点的年味，几乎每天都笼罩在胶着的局势之中，如今才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算是过了一个好年。

　　“湛儿，新年快乐，望你砥砺前行，任重道远。”萨乐君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交给了苻湛，“这原本是给你准备的生辰贺礼，今晚难得你能真的陪着我守岁，以为你会一走了之的。”

　　登基大统之后，按照礼数，苻湛的确不该在荣寿宫守岁，更别提朝臣都清楚萨乐君不是苻湛的亲生母亲。

　　不过苻湛却是不在意这些的，他登基之后也差人调查了不少先帝的风月之事。

　　先帝当初继位后，曾将年纪相仿的太妃送出宫，换了个身份重新迎娶到后宫之中，此事晋国旧臣乃至于萨乐君都是知晓的。

　　故而，苻湛若是真的想要迎娶萨乐君，也并非不可。

　　“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多谢你还准备了生辰贺礼。”苻湛将礼盒接了过来，却不着急打开看，反而从贴身的怀里摸出一个攒着玫瑰金的玉玲珑珠串。

　　比红豆还小的玉珠，珠子中间是镂空的银杏叶般的玫瑰金箔，通透的玉珠对着光都能够看到纹理。

　　“这是净水珠，我亲自攒的，二十一颗，不多不少，算是新年礼物吧。”苻湛想说：我的心意都在里面了，你迟早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