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湛点头，“我们来的时候就遭到京城权贵和同行们的暗杀，这趟还要先回京城，这些人势必要暗中谋划什么，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萨乐君环顾众人，字正腔圆的说道：“这一路也算是祸福相依了，如今咱们柳暗花明又一村，该讨债的时候不能手软，该谨慎的时候也万万不能马虎。”

　　落山的形势如何京城那边也是一知半解，除了二皇子魏毅了解得更深入一下，连魏若蓉这个郡主都是知之甚少。

　　如今萨乐君和苻湛他们不得不回京城一趟，一来是复国军的第二支军队在东郊盘根而入，二来是‘黑鸦’暗杀的组织已经追查到了消息，势必要问出背后的黑手才行。

　　离开落山的这天，萨乐君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在上马车之后，将迟到的生辰礼物交给了苻湛，那是玄铁混着钨钢锻造的一把刀。

　　刀柄是檀木，质地轻盈，上面雕着花纹，中间镶嵌着圆形的玛瑙石。

　　区别于阿辽的唐刀，送给苻湛的是直刃的戚家刀，萨乐君当初在维和部队的时候，大多用的都是这类刀，都是由戚家刀演变过来的，和苗刀类似，但不会显得太长。

　　苻湛用手掌握住刀柄，笑着说道：“是你设计的吧？和你发明的那些医疗器械似得，总是别具一格。”

　　“喜欢吗？”萨乐君问。

　　苻湛当然是喜欢的，但他面上不露半分，不疾不徐地抚摸着这把刀，反复打量了起来。

　　“恩，这把刀有名字吗？”他问。

　　萨乐君摇头，“你的东西，自然要你取名字。”

　　“容我想想。”

　　苻湛想取萨乐君名字里的一个字来命名，可又觉得染血的刀寓意不好，只好暂时作罢。

　　马车里的两人聊着轻松愉快的话题，可马车外的气氛有点微妙。

　　林子豫驾着马车载着黄金，边休和阿辽各自骑马前行，自然谈及了落山新帝的相关事宜。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如今还要瞒着不成，落山新帝提拔的晋国旧臣都是你的故交，就算你们是因为尉迟一族才又了交情，但我可没忘记魏若蓉这个郡主最初见你时的反常之处。”

　　边休压低声音，“你以为我脑子不如甘劭和子豫，就容易糊弄不成？”

　　“苻湛他们母子都没有追问，你怎么想起问这件事情了？”

　　阿辽也有点诧异，他对边休的印象远不如甘劭和林子豫那般深刻，以为他除了医术之外就懂一些玄学的阴阳之术。

　　“我早该想到的，尉迟一族最后的家主和魏若蓉这个郡主有过婚约，晋国鼎盛时期最年纪的大将军王就叫尉迟辽。”

　　边休眉间阴郁，继续说道：“谁也不会将你一个山村野夫的阿辽，同十几年前名震晋国的尉迟辽放在一起对比，说出去反而像个笑话，可我在你养病的时候为你占了一卦。”

　　“哦？”

　　阿辽压抑的情绪仿佛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之中，一点也没有外露，在瞬息之间，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我若真是的是大将军王尉迟辽就好了，苻湛的复国大业最缺的就是将才。”

　　边休惊疑不定，他面上也是毫无波澜，只是垂眸笑着，“你知道就好，若是他日真的要挂帅出征的时候，不要推脱就好。”

　　“哈哈，你还真的信了？”阿辽也笑。

　　边休原本是想要先发制人，打得阿辽一个措手不及，他不如甘劭足智多谋，却也是个心思敏锐的人。

　　可阿辽这话答得真假难辨，听得他是毛骨悚然。

　　他反复琢磨过，如果阿辽真的尉迟辽，那么此人避世最少也有十年的时间，这其中包括了尉迟一族没落的真相，又恰逢晋国亡国之祸，也间接性解释清楚为何他会知晓萨乐君和苻湛的身份，又以此要挟，帮他们隐瞒身份。

　　越琢磨，越让边休觉得毛骨悚然。

　　马蹄声踩着晒干的泥，发出沉闷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边休的心坎儿上。

　　这段谈话在告知林子豫之后，边休问，“你觉得我的猜测合理吗？”

　　“不好说，但阿辽的反应挺耐人寻味的。”

　　林子豫说道：“他如今已经策反了落山先帝提拔的晋国旧臣，于情于理他都已经作为我们的联盟做事了，尽管刻意隐瞒着身份，但迟早会坦白的。时间早午晚而已！”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萨乐君置身险境，不论是苻湛还是阿辽，都会用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挽救局面。

　　“你且找时间避开阿辽，将这件事情告诉萨乐君和苻湛。”

　　边休闻言挑眉，“他们两个会相信吗？我其实也有点怀疑。”

　　“既然怀疑了就该好好确定一下，他们两个对阿辽的了解都要比我们深一些。”林子豫劝了一句。

　　“那好吧，我找机会就提一提。”

　　然而，没等边休找到合适的机会，麻烦就接踵而至。

　　回京路上的第三天一行人转了水路，没有两车药材的顾虑，走水路反而更快一些。

　　可敌暗我明的局势自然是防不胜防，区别于之前‘黑鸦’组织的暗杀，此番找茬儿的是由南方坐船前往京城东郊的一批游商。

　　萨乐君等人乘坐的是一艘不算太大的客船，除了押运的黄金之外，就只剩下一些没用完的药材了。

　　客船被游商的船队给堵在了半路，险些困在容易搁浅的浅滩处。萨乐君和边休不得不露面交涉，毕竟他们与甘劭的关系都非比寻常，出入东郊的商客都认得他们。

　　“隔着老远我就瞧见你们的小船了，因为没挂着商旗，这才冒犯了。”那游商手里拿着象牙扇，是俗的不能俗的物件儿了，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抱拳施礼的模样倒像是诚意满满。

　　“不知道今儿会在这陵水之上遇见，莫非这趟也是去京城做买卖？”

　　边休先开口寒暄，“东郊那边的生意越做越大，我早和甘劭说过，要给南边的商人朋友留个港口，可这其中大点起来太过麻烦，花银子是小事，关键是没有靠谱的门路。”

　　“是啊，若是能直接进入京城的护城河港口，我也不至于带着商队的船只绕陵水前往京城，还险些和你们冲突了。”那游商一脸的懊悔。

　　萨乐君看着他那惺惺作态的模样都险些作呕，硬着头皮挤出笑脸来，“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算了，大家都赶时间入京，我也要给甘劭对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