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凭恨而活
“呵,没想到这个阿辽来的还挺快!”
苻湛看清楚了来人,这才不动声色的收起掌心的匕首,戏谑一笑。
萨乐君提醒他,“收敛一下你那股杀气,在阿辽身上吃过一次亏了,还没吸取教训?”
苻湛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论身手,他敌不过阿辽,这是事实。
“这都晌午了,你们母子跑到这里做——”
阿辽快如疾风闪电,很快看清楚了萨乐君和苻湛身上背着的药篓,话音一顿。
“我们还能干嘛,采草药啊,你不都看到了吗?”萨乐君毫不掩饰,光明正大的告诉阿辽。
苻湛瞧不惯阿辽,始终冷着一张脸。
“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可以来帮忙的。”
阿辽问。
“你是帮忙还是添乱?”
萨乐君提醒他,“当初要不是你,抱山村的村民也不会知道我做的事情。”
阿辽理亏。
“既然来了,就别愣着了。”
萨乐君将苻湛身上的药篓取下来,抬手就扔给了阿辽,“长了一身的腱子肉,身手还那么好,千万别浪费了!”
阿辽将药篓背好,“你们还打算继续卖药?”
“不然呢?我们母子两个坐吃山空啊!”
萨乐君看向阿辽的目光带着玩味,“我们母子又不是你,身份那么神秘,看似靠打猎度日,谁知你是不是暗地里是不是有金主养着,蛰伏在这大凉山里,做什么千秋大业呢!”
阿辽脚步一顿,“别浪费口舌套我话了,不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啧啧,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好奇。”
“好奇心害死人!”
阿辽提醒她,“亡国的景皇后也好,小太子也罢,你们没死,活着便是祸根。不用我提醒,你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何不忘却前尘往事,庸庸碌碌一生。”
苻湛闻言冷淡地说道:“你错了,从我记事以来,我就是凭着恨意活下来的。这与亡与不亡国,并无关系。”
萨乐君目光微动,心里五味杂陈。
她意识到幼年时期的虐待在苻湛心中埋下了恨意的种子,日复一日的摧残着他,他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纯粹是因为麻木了。
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对于苻湛而言并没有太大意义,他想做的只是掌控未来,从被虐待被辜负,蜕变成强者而已。
“我这个身份注定了后半生背负着仇恨,由不得你一个外人来评判什么。”
苻湛的话音刚落,天空正好下了雪。
阿辽胸口起伏,他将苻湛毅然决然之色尽收眼底,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原本山中还有一丝正午后的暖阳,可此时大雪簌簌,冷意覆面。
“继续采药!”
萨乐君状若不经地拍了拍苻湛的肩膀,:“空腹出门忙活了这么久,有说话的力气还不如多挖点白草根。”
因为大雪突至,萨乐君不得不提前结束采药的行程,在天黑前赶了回去。
日子就这样毫无波澜的更迭,但阿辽和苻湛在那次谈话之后,两人独处时,气氛总会骤然冷肃。
萨乐君不再尝试试探阿辽的身份,她还有大事要忙活。
忙着赚钱,忙着捣鼓草药,忙着弥补原主对幼年苻湛的亏欠……
这一忙就忙到了新一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冰雪消融后,萨乐君带着苻湛驾车前往南通县。
村长李全柱找尽理由,磨破嘴皮让阿辽同行,美其名曰是照顾萨乐君和苻湛,路途遥远,不放心她们孤儿寡母独行。
萨乐君倒也不再介意阿辽的威胁,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此番抵达南通县,萨乐君顺利得达成了目的。
除了老夫人对萨乐君的喜爱之外,又有苻湛勉为其难的配合,以至于林舒这个大小姐主动在县太爷的面前游说。
等萨乐君再度回到大凉山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份地契。
有南通县太爷的手令文书,萨乐君和苻湛自然顺利的拿下了大凉山的第一个药田。
抱山村的村民们对此举嗤之以鼻,他们的祖祖辈辈在大凉山下生活,压根不看好所谓的药田产业。
人人都等着看萨乐君的笑话。这其中也包括阿辽。
俗话常说‘万事开头难’,萨乐君煞费苦心的照料这片药田,苻湛全程陪同,阿辽这个免费的长工本着‘监视’他们母子的心态加入其中。
萨乐君像一头牛,倔强又执着,她用现代化的观念去经营这片药田,古今双重较量下,碰撞出了耀眼的火花!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苻湛在这个漫长的过程里,渐渐长大,从总角之龄进入了舞勺之年。
包括阿辽都难以相信,这大凉山真的能在人为的干涉下,上演所谓的奇迹!
这一片药田总算有了肉眼可见的改变……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话一点都没错!”
萨乐君将封存好的药材清点了一遍。
阿辽用麻绳加固了马车上放置的各种药材,“这还没出发呢,你就开始幻想着金山银山了?”
“狼崽子呢?”萨乐君没看到苻湛,环顾周围。
“估计是去瞧‘小白’了吧!”阿辽猜测,“这次出门,少则半个月,多则几个月,他自然要和‘小白’多待一会儿。”
萨乐君咋舌,“你倒是挺懂狼崽子的心思,看来‘日久生情’这句话还是有点道理的,只可惜你们两个见了面,跟仇人似得,一个绷着冰块脸,一个舌头打了结,何必呢!”
“别曲解了‘日久生情’的意思,用在你和狼崽子身上比较合适,你们相处起来越发像亲生母子了。只可惜年龄的差距还是太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弟呢!”
阿辽难得调侃起萨乐君。
“少在这里占我娘的便宜!”
苻湛抬手拨开了密林出口的枝枝蔓蔓,走了出来。
同样是五年的光阴,在萨乐君和阿辽的身上并未留下太大的痕迹,可苻湛却不同。
此时的苻湛已然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
虽未及冠,却已束发,个头比阿辽还高出一截儿。他身穿月白金狮袍,束着流云麒麟带,坠着五彩的珊瑚珠。
这珠子还是萨乐君给他亲手做的。
刀眉墨眸山岩鼻,本就深邃的五官,因为周身寡淡冷漠的气势,更平添几分‘生人勿进’的意味。
“和小白道别去了?”萨乐君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