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呢？”萨乐君浑然不在意，不等苻湛阻止就说出口了。

　　林子豫等得就是这句话，“那既然还要联盟，不妨就坦然相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果然如此，苻湛猜中了。

　　萨乐君也是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这是我今日早晨收到的消息，巡夜的燕军之所以和阿辽产生冲突，是因为燕军早在半年前就下达了命令，只要见到使用唐刀的人就要不惜一切活捉对方。”

　　林子豫将密信递给萨乐君，“半年前，你们还在大凉山，而且我梳理了一下时间，燕军会下达这个命令一定是在这个时间段之前经历了什么。”

　　“往前推算半个月，正好是我们在京城分别，你们返回大凉山的路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路上遭遇了什么，但是我安插在大凉山的‘长工’们回信，说一些来路不明的商贾出入过大凉山以及抱山村，还在你们药田树屋长谈了一番。”

　　萨乐君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没等她开口，苻湛反而先问了一句，“想要我们坦诚，那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林子豫点头应了下来，“你想问什么。”

　　“在抵达互市时，阿辽承认‘化骨水’的配方交给落山的那晚，他对你说了什么？”苻湛直视林子豫，“那晚在我见你之前，你和阿辽接触过的。”

　　萨乐君险些没听明白，沉思了少顷后，才茅塞顿开。

　　在抵达互市的那晚，因为‘化骨水’一事，双方的气氛都有点异常。

　　之后却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得，可后续的事情可以隐约看出甘劭和边休对待阿辽的态度有点细微的变化。

　　“难怪边休回京城的时候，点名要让阿辽一路护送，除了拿他的义父一家三口要挟，还是为了单独套阿辽的话吧！”萨乐君看向林子豫。

　　“没错，现在没必要秋后算账，最初隐藏身份的人是你们。”林子豫回视萨乐君，还不忘记回答苻湛的问题，“至于那晚，阿辽只是旁敲侧击的提醒我擦亮眼睛看清楚身边的盟友。”

　　聪明人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一个提醒，一个警告就足以让人顿悟了。

　　苻湛眯起眼睛，学着林子豫片刻前的语气问：“若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你们还会继续履行盟约吗？”

　　“湛儿！”萨乐君意识到苻湛要说什么，瞬间瞪大的眼睛。

　　苻湛无视萨乐君的目光，起身走了过去，语气冷而沉，“林子豫，你做的了主吗？最好脚上甘劭和边休一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

　　苻湛早在洞悉林子豫话里的猫腻时就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刻了。他压根没想要继续隐瞒下去，尤其是甘劭等人的能耐这么大，若是能成为他复国的助力，岂不两全其美！

　　林子豫还坐在凳子上，此时的苻湛站在他的面前。

　　高地悬殊的落差感，让林子豫觉得苻湛的目光像是上位者在注视和睥睨着他，仿佛让他无端沦为了地位低下的一方。

　　“好，我让人请甘劭和边休过来。”林子豫错开了视线。

　　半个时辰后，连同阿辽在内，核心人物都聚集在了屋里。

　　苻湛在将他和萨乐君的身份说出口之前，同样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甘劭给予了肯定的回答，“不论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们的盟约一如最初。”

　　甘劭也不隐瞒，“之前为了营救边休和阿辽，我通知子豫不计后果，让能调动的所有人手聚集，暴露之后必定要处处受制，我也需要你们的助力。”

　　“至于阿辽嘛。”边休说话的同时看向了阿辽，“他的立场我们都不确定，但至少他知晓你们的身份，又没有做出伤及你们的举动，这次入京的路上他为我保驾护航，我是信任他的。”

　　有了这番话作保，苻湛和萨乐君交换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苻湛平淡如水的将晋国前太子以及萨乐君景皇后的身份告知了他们。

　　除了早已知情的阿辽外，甘劭等人的反应都有点一言难尽。

　　“难怪我当初给你相面卜卦的时候，你是那种反应！”边休险些跳起来。

　　当初他称萨乐君命格异变，三魂六魄多一魂少一魄，虽为大凶之兆，可福祉绵长；

　　她的一双手能翻云也能覆雨，云亦通运，雨亦通欲；

　　若无运，则无忧无怖，碌碌一生；若无欲，则无忧无虑，长命百岁；反之亦然。

　　如今联系到景皇后的这层身份，这卦象立刻就能说得通了。

　　“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少拿这些说事。”萨乐君打断了边休的话，“景皇后的这层身份已经不存在，叫我的名字就行。”

　　昔日镇国公府的嫡女，名震天下的景皇后如今就在面前，甘劭和林子豫也总算明白了过来，萨乐君和苻湛之所以有勇有谋，甚至能高瞻远瞩皆是因为格局不同，身份非凡的缘故。

　　“如此看来，乔装进入大凉山的商贾必定是落山新帝的人，新登基的皇帝知晓你们还活着的消息，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的搜寻。”甘劭反应最快。

　　林子豫也接话，“那阿辽呢，魏若蓉当初对你心存疑虑，你又是什么身份，按照苻湛的说法你既然是晋国人，莫非是想要匡扶落山新帝？可你的所作所为又有些违和这个初衷。”

　　萨乐君和苻湛都料到了林子豫会将矛头对准阿辽，因为他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不坦诚身份的人。

　　“是啊，阿辽既然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这么多年来又威逼利诱不允许你们离开大凉山，细细思量一番，或许是为了间接性的保护你们吧。”边休说道：“毕竟他是晋国人。”

　　苻湛轻哼，“保护？我看他是另有谋划而已，否则为何将‘化骨水’的配方交给落山的人。”

　　“我们当着人家的面都聊到这么敏感的话题上了，人家岿然不动，这气魄和定力非比寻常。”

　　甘劭对着林子豫抬了抬手，“子豫，将你今天早晨收到的密信内容告诉阿辽。”

　　等阿辽听完之后，平静无波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搞了半天，是我连累了边休，那些巡防军是冲着我来的！”他自嘲般笑了笑。

　　边休咋舌，“所以呢，你就不内疚吗？还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告诉我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