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这把刀还不够锋利！”萨乐君对着苻湛说道：“比起千锤百炼的好‘刀’，她差得远了。”

　　在萨乐君看来，林子豫才是甘劭得之不易的好‘刀’。

　　苻湛显然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起以前嚣张跋扈，任性骄矜的林大小姐，如今的林舒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一个女人若是狠下心来，远胜过任何洪水猛兽。

　　这是苻湛懂事以来，就在皇宫耳濡目染的道理。

　　所以，他才会这么紧张的冲过来确认一番。

　　“你和甘劭进展如何？”萨乐君开口打断了苻湛的思绪。

　　“今日去了京城外的另一个暗桩，那里专门收集了落山新帝的相关情报。”苻湛说道：“新帝去年登基，今年开春就设了‘都察’”，这关系到新的政局，而商路扩展也是重中之重。”

　　萨乐君点头，“落山如今一大部分兵权都是匪寇之流，绝非是胆小鼠辈，新帝是以利益为驱，手里只要又银子和粮食，何愁这些晋国的流民和匪寇不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苻湛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萨乐君，茶盏边缘轻轻摩擦。

　　他垂眸说道：“若是这个紧要关头，晋国生死不明的东宫太子有了消息，你觉得落山的势力会不会改写？”

　　“目前还不是抛出这个筹码的时候，新帝绝不会把自己刚到手的权势拱手还给你。”萨乐君说：“而且我该没有将复国军的银子赚够呢！”

　　苻湛瞧她拧着眉喝茶，笑了笑没再说话。

　　反倒是萨乐君将茶水饮尽之后，继续说道：“抛开落山盗匪之势，这个新帝身边有拥护的势力，几年前将先帝将我们抛弃马车时，那些残兵败将们也一清二楚，势必不会维护你这个旧主。”

　　“权利就是天边的云，要让自己飞得更高，才能够拥有争抢的资格。”

　　苻湛继续说道：“所谓的维护与否，不是取决于所谓的忠义仁信。我身上有晋国王族的血脉，等我跨马提刀收服失地后，维护我的人会前呼后拥。”

　　他说完看向萨乐君，“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输赢论成败，我会赢到底的。”

　　萨乐君放下茶杯，拉住了苻湛的手，“你不用考虑那么远的问题，我答应会帮你复国自然会为你扫除一切障碍，但公开你太子的身份绝不能是现在。我们如今要秣马厉兵，蓄势待发。”

　　“日后不论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呢，所以切不可因小失打，被仇恨怒意蒙蔽双眼，一旦拉开敌对阵势，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屋内的熏香袅袅，随着窗外的冷风吹散，苻湛缓缓用力反握住了萨乐君的手，“我会牢记你的话，也希望你能记得对我的承诺，陪我走到最后。”

　　两日后，魏若蓉发帖宴请萨乐君以及甘劭等人赴春日盛宴，但设宴的人却不是这位郡主，而是二皇子魏毅。

　　萨乐君最近还在张罗落山商道的事情，在看到林子豫送来的帖子时，正与苻湛在对账。

　　“想必林舒已经将你的态度转述给了魏若蓉这个郡主，否则二皇子的春日宴，平白邀请我们几个商人干嘛，还是以郡主的名义。”苻湛将手里的账本倒扣在桌面上。

　　“所以这次的春日宴八成是鸿门宴。”林子豫边说边落座。

　　“你们的身份二皇子魏毅还不清楚，但他曾在晋国做了几年质子，或许辨认不出苻湛，但绝对记得景皇后的容貌，所以赴宴时一定要做好准备，别露馅了。若是被二皇子魏毅辨认出来，怕是又要徒增风波。”

　　萨乐君垂眸继续翻看账目，“那还真不好说，我怀疑这个魏毅曾私下调查过我和苻湛。”

　　正在喝茶的林子豫抬眸，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执笔记录的萨乐君慢吞吞的说道：“还记得当初我和苻湛第二次离京时，在回大凉山的路上被黑衣人偷袭吗？那些巡防军也是从按此偷袭后才开始专注寻找使用唐刀的高手！”

　　苻湛也说：“没错，我起初以为那些黑衣人是落山新帝派来暗杀的人，可后来才意识到这是截然不同的两股势力，联系到去年互市沙州巡防军故意针对阿辽，我才幡然醒悟。”

　　萨乐君在账本上做完批注之后，才将手里的笔搁下，扭头看了林子豫一眼，“看来我带苻湛一起赴宴时，要做好准备工作，万一暴露，我们也不好牵连你和甘劭！”

　　林子豫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垂眸看了一眼案几上的账本，随手翻看了一眼。

　　“流水的银子，铁打的账目，二皇子魏毅让我们掌管落山的商道，除了要瓦解落山势力，也想要从中牟利。”

　　“为什么他会那么好心赦免我们的税银？那是因为他在后续开口要银子的时候，杜绝我们搪塞的借口。”

　　“一笔银子两笔账，我们这么辛苦的做两份账不就是提前做准备吗？”

　　“至于牵连不牵连的，以后就别再提了，我们是盟友，有着共同利益和抱负。”

　　苻湛闻言，才抬眸看了林子豫一眼，“这个毅二哥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既要给我们人情，还要趁机捞一笔，他麾下的十万兵马想要与魏若蓉的白羽先锋营抗衡，军费消耗绝对惊人。”

　　他眸子里透着冷静和坚硬，“如今两人权柄巩固还未完善，所以都急着拉拢我们。一旦权利回笼，怕是会将我们当成鞋底的泥！”

　　萨乐君说：“既然如此，干脆我称病不赴宴，这就是最简单的办法。既可以避免魏毅认出我来，你们也不会失去了打探消息的机会。”

　　“你不去，我也不去！”苻湛表态。

　　萨乐君颇为意外地瞧了苻湛一眼，“你如今肩负这复国的重担，怎么反而任性起来了？”

　　林子豫早料到苻湛会这么说，他沉默不语，不发表看法。

　　“湛儿，如今各方势力云集，情报才是最重要的，我在暗桩又不会出事。”萨乐君劝说苻湛，“你赴宴便能代表我，总不能让甘劭和边休独自面对吧？”

　　苻湛心里忐忑，他知道林子豫是不会出入这场宴会的，若是萨乐君称病留下，两人势必又会单独相处。

　　天生敏感的苻湛，意识到萨乐君从墨月山庄回来之后，与林子豫的相处有了细微的改变，仿佛突然间就熟络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