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萨乐君身上的余毒，在外敷解药的第三天彻底清干净了。

　　她的眼睛也恢复了，经历过暗无天日的滋味，重见光明之后，墩子啊地上看蚂蚁搬家都比想象中的有趣。

　　苻湛见萨乐君恢复的很好，心中安心了不少。

　　“感觉好多了，看来边休的医术还算可以，当初承诺我三天之内就能够让我恢复如常，果真是没有骗我。”萨乐君问苻湛，“我既然恢复了，那能去看看福伯他们吗？”

　　苻湛心中苦笑，迟早要让萨乐君知道的，索性就没反对。

　　等萨乐君亲眼见了福伯和那些受伤的人之后，才明白这次的伤亡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从破旧的小木屋里出来时，已经是未时三刻了，苻湛看着天边的缱绻的云层，淡淡的说道：“每一次出行都会有死伤，你和我都不例外，更何况别人。”

　　萨乐君轻轻点头，停下了脚步，“我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在我看不见的时间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希望你别再瞒着我。”

　　“瓶你现在的眼神，我想隐瞒什么也瞒不住了。”苻湛苦笑一声，“你知道也好，我多个可以商量的人。”

　　苻湛将甘劭带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萨乐君，“事不宜迟，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一段时间啊，原本就是打算等你恢复了就离开的，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

　　“林舒既然能够背叛，沈嫣也会成为一个隐患。”萨乐君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阿说道：“我们收拾一下，将重伤的人安置在之前的小村子里，没必要让他们跟着一起受累。”

　　“好。”苻湛点头。

　　萨乐君又问，“子豫那边传来消息没？”

　　“他已经知晓林舒的事情了，关于‘飞记’的情报网也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调整。”苻湛安抚萨乐君的情绪，“别那么紧张，边休说过你刚刚恢复，不适合大悲大喜。”

　　“我没事的。”萨乐君换低头拉住了苻湛的手，用指尖描画苻湛掌心的刀疤，“你现在怎么样？以毒养毒的主意我都知道了，你下次别这样做了，不值得的。”

　　苻湛蹙眉，脸上的表情阴沉了几分，“边休告诉你的吗？”

　　他想要抽出手掌，却反被萨乐君给攥紧了一些，“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大夫？在看到解药里的那几味药材的时候，我就猜到边休是用什么办法医治我身上的毒。”

　　“值不值得，你说了不算的，反正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苻湛反手握住了萨乐君，“你最好永远记得这句话。”

　　萨乐君嗤笑，“我比你年长，白发人送黑发人多不吉利。”

　　她看着苻湛的目光又阴沉了几分，才赶紧说道：“不过，我们年龄差也不算太大，或许会在同一年离开这个世界吧，太长寿了也不好，没人陪着多孤单。”

　　苻湛听完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一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华衡突然开口，他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萨乐君，“你的眼睛不是好了吗？怎么骇然苻湛牵着你走？”

　　萨乐君慢半拍的抽回了手，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好意思，她刚要岔开话题，余光秒到了华衡手里的长刀，心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问道：“你就是因为这把刀，才出手相救的吧？”

　　“聪明！”华衡点头。

　　苻湛避开了萨乐君望过来的视线，有些话不用他说，萨乐君也能够自己想明白。

　　“我还有更聪明的地方，你可知道这把长刀是出自谁手？”萨乐君淡淡说道。

　　华衡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总不会是你吧？”

　　“你觉得呢？”萨乐君趁其不备用右手抽出直刃长刀。

　　“这刀柄的木材以及镶嵌的珠子都是我按照苻湛的喜好挑选的，连雕刻的花纹也是如此，世子既然喜欢刀，我再锻造一个就好，何必夺人所爱呢！”

　　华衡看着萨乐君动作熟稔的挥舞直刃长刀，劈、砍、挑、刺，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将这把刀最刚猛的一面给施展出来，除了刀的旧主人之外，只有锻刀的师傅才会知晓这般清楚。

　　“你此话当真？”

　　萨乐君话中有话，“当然，不过我听苻湛说你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等我到了京城之后再和你详细谈谈你理想中的刀是什么样子，如何呢？”

　　“你们两个的小算盘打得都挺响，一个是千方百计用刀来诱惑我帮忙，如今事情办妥了，另一个又故技重施。”

　　华衡也是个精明人，他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好了，你锻刀的时候，我要全程参与，这样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授之以渔不如授之以渔，我答应你就是了。”萨乐君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华衡见她这般爽快，倒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乌格会和她交好了。

　　于是，一个半时辰之后，一行人分成两拨，重伤的人由两个宋国的御林护卫送回附近的小存在慢慢调理，边休和萨乐君还将有限的药材和影子都分出一半给他们以备不时之需。

　　剩下的一行人继续赶路，只是他们避开了之前的路线，选择了端州的官道。

　　萨乐君定定的看着端州的路线图，指了指官道的城关入口，“既然二皇子魏毅想方设法要暗杀我们，又控制了端州的暗桩，那语气遮遮掩掩，不如扯开这层遮羞布，大家明着来呗。”

　　边休心里有点发虚，忍不住问道：“明着来，我们的优势大吗？”

　　“你觉得端州回归晋国的版图之后，对待强行掠夺家乡的燕军会是什么态度？”萨乐君莞尔一笑，“你要知道单打独斗我们没有胜算，可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

　　苻湛听懂了萨乐君的意思，端州的百姓对于苻湛他们和二皇子魏毅之间暗中的家阿亮一无所知，如果此时闹到明面上，凭借端州百姓对燕军的憎恨，发动群众力量，倒也是个好主意。

　　“你挺有头脑的，之前我觉得甘劭试图和端州的大小商铺以静制动的主意就挺好，如今看来，你这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更省时省力。”华衡夸赞了一句。

　　苻湛扫了他一眼：我的女人，轮得到你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