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呢?”九阿哥进了府门,一边把帽子递给小廷子,一边径直往晨葭的院子去。“福晋在屋里,方才几位主子去过了。”九阿哥顿了一下,看了看小廷子:“嗯,你先下去吧。”
“哟,这么用功。”一进屋子就瞧见晨葭正对着一堆账册发愁。九阿哥建府已久,账册好几本,繁体字晨葭还能应付,可这账上记的东西她着实是看不懂,看来要找时间去找宛茗这个主修经济辅修会计的补补课,按说学这两个专业,脑子不该像她那样才对……“爷就别挖苦我了,有这功夫还不如教教我怎么看账呢。”作为最富有最会赚钱的阿哥,九爷看账算账的本事定是极好的。“先不说这个,思悦她们来过了?”“来过了,我这一看才知道,爷您府上的人口可真不少。”晨葭倒了杯茶,老大不情愿地塞给他。“说什么了?冒犯你了没有?”九阿哥自知这府上有几个是不让人省心的,“瞧这样子,她们给你气受了?”“没有没有,”见他当真了,晨葭连忙解释,“我是皇上赐婚,正门抬进来的嫡福晋,她们能给我什么气受。不过就是见了个礼,留下这一堆账本,你快过来帮我看看。”得,又绕回来了。这新婚第一天,难道就要在看账本中度过?九阿哥有点不甘心。可是看看晨葭一本正经地翻着账本,也只好妥协了。
“十四爷?”今天皇上批折子到很晚,宛茗也只能呵欠连天地陪着,这一陪,就陪到了三更天。好容易把皇上劝歇下了,宛茗拖着脚步往回走,却见树下站着一个人。“皇阿玛歇下了?”十四阿哥见是她,也就没怪她礼数不周。“嗯,刚歇下。”想起晨葭大婚那天角落里十四爷落寞的影子,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能让他这样牵挂,也或许不需要发生什么,有些人的影子,就可以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夜黑风高的,十四爷早些回去歇着吧。奴才告退了。”这么晚了十四爷还留在宫中,不过十四爷比十三爷年岁小,都早已经建府娶亲,为什么十三爷娶亲这么晚?如果十三已经有了家室,她还能像当初那样坦然地毫无顾忌地喜欢他么?
世间因缘,冥冥中自有天定。就如同宛茗稀里糊涂穿到这里,就如同十三迟迟未娶。
天气渐渐凉了,宛茗从御膳房学了几样暖胃的汤,试着做了给皇上喝,大受好评,康熙没想到宛茗还有这种天赋,当即命她拜了御膳房的总掌勺吴师傅为师。不过皇上的御令,可是害苦了吴大师傅,宛茗虽然在做菜上有天赋,却是个偷懒耍赖的主,加上肆无忌惮地蹭吃蹭喝,碍于皇上的面子,吴大师傅忍了又忍,好在宛茗除了偷懒贪吃,没有脾气坏等不好的毛病,两个人的相处还勉强凑合。既然做的汤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宛茗觉得是时候可以做给德妃娘娘尝尝了,皇上要是知道宛茗把他当试验品,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娘娘,奴才来看您啦。”宛茗几步小跑奔进来,一进门就愣住了。十三也在,旁边还坐着一个女子,不会是侧福晋吧,还是先不要靠过去了。“瞧你这冒冒失失的,快过来。”德妃招手唤她过去,“那是十三阿哥的新媳妇,瓜尔佳·雅晴。”宛茗看看她,雅晴不屑地别过了头,干什么要把她介绍给一个奴才。“福晋吉祥。”宛茗勉强福了福身。“是侧福晋。”十三冷冷地插了一句。宛茗忽然觉得好笑,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是说嫡福晋的位置会留给她么,还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不过一边的雅晴,脸色着实难看。宛茗把食盒递给映雪,“天气凉了,奴才炖了暖胃的汤,请娘娘尝尝,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先告退了。”该不该看一眼十三呢,宛茗纠结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不要看了,他媳妇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也不知道请安,现在的奴才愈发没有规矩了,额娘该好好管教一下。”雅晴显然没有弄清楚刚才送暖胃汤的人是谁,也没打听清楚这个人的事迹。“宛茗是专门伺候皇上的,哪里有我管的份。”意思是皇上都由着她没规矩,我还管个毛线,“再说她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凡事啊,别这么较真。”这样不守规矩还说没做出格的事?不较真?雅晴不明白,德妃娘娘为何对一个奴才如此袒护,不服气道:“娘娘,奴才不规矩就该教训,否则个个有样学样,还不都翻了天。”“雅晴,”德妃笑了笑,这位瓜尔佳小姐的脾气还真是大,“她不是做粗活的奴才,且不说她阿玛是尚书,只她在皇上面前得宠,你就该与她好好相处。往后的路,长着呢。”德妃后半句没说的话是,你现在得罪她,等她嫁给十三阿哥,就有你受的了。
从永和宫出来,雅晴禁不住抱怨:“额娘怎么净偏袒那个奴才,得宠又如何,我好歹也是你的侧福晋,她……”“够了!”十三愤怒地打断她,他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这样说宛茗,“她比你,金贵千倍万倍!要不是她,你也当不了这个侧福晋!”十三冷哼一声,甩手而去,留下雅晴一个人呆滞地站在那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阿玛虽不是朝廷大员,却已足以养成她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可自从嫁给十三,一切都变了,这个男人不仅在新婚之夜让她一个人度过,而且从不踏进她的房门,他从没有正眼看过她,仿佛家里没有她这个人。而今天,这个奴才,德妃娘娘偏袒她,十三帮她说话,为了一个下贱的奴才,他们这样对她,雅晴咬着牙,她要这个奴才碎尸万段,不得好死。采珠上前想帮她擦泪,却被粗暴地推开,她看着泪流满面的主子,她太单纯,也太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