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不知怎的,晨葭竟跟着九爷来到花园。“怎么,八哥家的园子不好看?还是看腻了?”九爷见晨葭只顾着低头走路,隐隐有些不快。“没有,奴才不敢……”后面不知该接些什么,晨葭慌乱地拧着自己的衣角,见她这样,九爷倒觉得是自己的不是,想起八哥不容置喙的语气,将这样的女子卷入这场是非,似乎太残忍了谢。面对着才见不过几面的晨葭,九阿哥居然破天荒地动了恻隐之心。“这个送给你。”九阿哥自高枝上折下一朵花,别在晨葭晨葭的发髻上,“你做的糕点很好吃,算是赏你的。”九阿哥的手碰到头发的瞬间,晨葭只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九阿哥棱角分明的脸庞映着温暖的阳光,美好到让人不敢触碰,这时的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这时的她,简单纯净,质朴明朗。以至于后来,晨葭想起多少年前的这个春天,脸上仍会浮现一种痴迷的、少女般的神态。
“九爷真是小气,爷那么有钱,却只赏奴才朵花,还是八爷园子里的……”晨葭装模作样地抱怨,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你这个丫头,怕是再过两天连八哥府也装不下你了!哈哈哈……”九阿哥笑起来。笑得真好看,晨葭在一旁看着,也不知是哪根筋突然跳了闸,竟一踮脚亲了上去。
九爷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犹未退去的笑意与难以置信的惊愕混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表情,等他回转过来晨葭早已没影了,九阿哥不禁有一种调戏不成反被调戏的感觉。于是笑着摇摇头,本想离去,却瞥见枝头摇曳,脚步一顿,摘下一朵收入怀中。
“晨葭姐姐,什么事这么开心?”兰月端着茶盘进来,见晨葭乐得眼睛就剩下一条缝了。“我看起来很开心?”“是啊,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兰月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上次她看到宛茗这样笑的时候,园子里的花被糟蹋的一塌糊涂。“是么,没什么,宛茗留下的梅花露还剩下多少?”晨葭岔开了话题,她可不想讨论非礼小九的事情。“只剩下小半罐了……十爷吉祥!”“十爷吉祥。”兰月一喊,晨葭也慌得回身请安。“起来吧,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随便走走,”十阿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茶房,自从宛茗去了四阿哥府上,茶房便是和她关系较好的兰月接手,但不管如何模仿,味道总归是不对了,“糕点也在茶房做?”“回爷的话,本来该在厨房做的,但宛茗留下的东西不用白不用,拿着方便就在这做了。”“嗯,听说这两天来了个戏班子,哪天咱们去瞧瞧。行了,你们先忙吧。”说完也不管晨葭什么反应就大步离开了。咱们?是你们吧……看来这次宛茗离开对十爷的打击真不小,那往后……晨葭暗叹,十爷啊十爷,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四爷府上静的出奇啊,怎么跟四爷一个人住一样……”宛茗端着茶,和梅雪走在往书房的路上。梅雪是福晋房里的丫头,一次福晋在四爷那里尝了宛茗的茶,很是喜欢,便时常差梅雪来要。“咱们贝勒爷本来就是个喜静的人,福晋也是好静,日子久了,自然奴才们也是这个性子了,不过……”梅雪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见没别人,才继续道:“你只在书房那边呆着不知道,侧福晋的妹妹年岁虽小,却是个厉害的主儿,她的姐姐这些年很得贝勒爷欢心,前年她又得封了个格格,更加骄纵。加上侧福晋又添了个阿哥,越发连福晋都管不了她了。哼,又不是府里的第一个阿哥,神气什么,居然敢连我们主子都不放在眼里,要不是主子……”梅雪突然住了嘴,对着路尽头的红衣少女福了福身,“玉格格吉祥。”宛茗也照着做了,看梅雪的样子,这位玉格格必是那侧福晋的妹妹了。宛茗悄悄打量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却满是傲气,下巴微微抬着好像谁都不放在眼里,毕竟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许多的人情世故,如果没有人敲打提醒,恐怕以后要惹事。宛茗的脑袋能高速旋转得出这么多结论,完全是因为对这个玉格格——看不顺眼!
“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这是问我?宛茗想了一想,确实是在问她,“回格格,奴才来的时候不长,左右不过一个月,又只负责给爷奉茶,不常来后园,所以格格不认得。”“你就是那个宛茗?你……”“心玉,怎么这么久不回来,你要的点心还吃不吃了。”一位年轻女子缓步而来,看样子该是侧福晋了,不过是哪个侧福晋?宛茗已经没有多余的脑细胞来想了。
“喂!”玉格格和侧福晋都走远了,宛茗还呆在那里,梅雪只好拽了拽她,“看把你吓的,规规矩矩做事就不会有事的,把茶给我吧,我送过去,你回去歇歇。”“嗯,劳烦了。”宛茗欣然答应,刚才观察玉格格死掉太多脑细胞,对于她这种智商来说有点残忍,是要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她和玉格格的“缘分”才刚刚开始。
这缘分要来,挡也挡不住。第二日十三阿哥来到府上,宛茗一进门就碰上玉格格正拉着十三的袖子说些什么,好像在求他什么事情,看见他们亲密的样子,宛茗心中一阵苦涩,低着眼睛端上茶便退了出去。
“什么事这么烦心?”“十,十三爷!?”宛茗吓了一跳,十三爷怎么会跟着她出来了,“您怎么出来了?”“四哥那里有些事情,那天之后也没机会问你,回去可有受罚?”十三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方才看到她闷闷不乐就甩开心玉跟了出来,四哥都吓了一跳。“有啊,当然挨罚了。”宛茗一副沉痛的表情,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挨了天大的罚。“怎么了!?罚得很重!?”宛茗没料到他会这么激动,十三自己也没料到,轻咳一声道:“我的意思是,八哥不是那种喜欢刑罚的人。”“可是奴才确实挨罚了呀。”宛茗继续演戏,她觉得自己完全有实力拿奥斯卡。“到底是罚了什么?”“八爷不要奴才了呀,这还不严重么。”宛茗本来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小十三,结果最后一刻破了功,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十三无奈,“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唉,四哥那里还不知该用什么理由搪塞。
“站住!”十三前脚刚走,后脚玉格格就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