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细细的黑线
上午这场战斗给参战的双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象一下,16层大楼高的舰船带着滚滚烈火和浓浓烟尘冲到了人堆里,整个立马城都在它的阴影里一片黑暗,仿佛当时不是黎明清晨而是末日黄昏,带来的震撼甚至让人忘记了这是你死我活战场上,而是死神降临的无边炼狱。在敌军陷入了崩溃和绝望的同时,立马城的守军和魂师也雕像般停滞了,宛如看到神迹降临。
紫龙就是趁这个敌我都在惊愕,王大路还未从眩晕中清醒这个时节点,当机立断带着包括昏迷的坚德在内几十个亲卫拼死突围了出去,在滩头组织除草计划的紫岚连带那些老兵不知所踪,从领地带来的部曲死的死,伤的伤,熟悉几十年的战友属下一下子少了一大半,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城头把王大路抓出来血祭。
“我本来是想将船舰作为登陆艇和临时堡垒逼降的。”
谁知道他能在地上滑这么远啊,这下彻底不用考虑如何拒绝紫云了,双方已经是血海深仇,王大路猜测战舰碾死了好几个紫云的亲戚长辈,在城墙后面的柴房里难受害怕,生怕紫龙发现他,不敢出声。
知事不可为,紫龙放完狠话后只得悻悻离去,前去收拢己方的溃兵,巨舰上岸的冲击力太大了,死于逃跑时的混乱践踏的人比死于敌军的人加起来还多,不少士兵因为指挥链的断裂成编制的失去联系,还有大量因为受到了巨大的精神冲击而主动投降,跪在战场中央忏悔祈祷着死在那里。
王大路强打起精神,以战神的姿态回到了守军面前,每一点怯懦和逃避浪费的时间,都关乎无数人的生死,他必须立刻命令军队乘胜追击,扩大战果才行。
“我们不是已经赢了吗,紫龙叔叔已经被击溃了,”
很多人的尸体需要掩埋,士兵也已经很累了,最重要的是,“大路,你需要休息。”
雪多摩劝阻道,王大路的神情很是憔悴,仿佛随时都会和邢白冰一样碎掉,巨量的死亡冲击着他的神经,腰间的跳越圣杯渴求着灵魂,他的手上沾染的鲜血比很多恶贯满盈的邪魂师一辈子都多。而他并没有感觉到太过的愧疚,他的神经太粗大了,缺乏共情能力,他的理智非常清醒,记得自己下令冲锋时每一个想法和表情,他甚至还在暗暗庆幸认识的人中,只有邢大哥一个人死了。
这不是一个善良的穿越者该做的事情,比那些双标的同人主角还更加恶劣。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不择手段。
“一场小战斗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战争的局势,必须要抓住一切的战机才行,”
王大路嘴里啃着恢复小笼包,召唤出漫天的蓝银草治愈着周围的士兵,这种大范围低质量的治疗最适合如今的状况,能让大量的伤员恢复最基础的战斗能力,他违心地高亢,鼓动着这群刚爬起来的人拿起武器跟着他去送死。
“而今敌军已溃,正当乘胜追击,愿意追随我的人,就请跟在我后面。”
以河神卫队为主力,很快就有不少士兵嚷嚷着互相撞着胆着跟着出了城去,林林总总有几千人,龙珠珠他们消耗过大,根本拦不住这些情绪高昂的士兵,
况且尽管立马城北部的河滩只剩下了一片狼藉和尸体,大量的溃兵不足畏惧,但在其他三个方向,由校长恩拉克挂帅编织的包围网正越收越紧,他们占领了数个城镇并建立了临时据点封锁要道,航道也被舰队封锁,立马城几乎是弹尽粮绝,城内人心惶惶,迫切需要胜利来维持士气。
敌军很快做出了回应,他们已经从大量的溃兵口中得知了紫龙溃败的消息,本来准备夹击的兵力不得不放弃了原有的攻击计划帮助紫龙收拢溃兵,就这么停在了城外就地扎营等待下一步计划,至于什么深渊巨兽撕裂空间瞬间毁灭了紫龙的军队,他们权当成这群被高等级魂师吓疯了的可怜凡人编出来的呓语,并未对他们的士气产生什么重大影响,根据探子回报,那里只有艘被烧成破烂的船只残骸罢了。
并且,龙珠珠已经在和紫龙的对拼中释放完了武魂真身两败俱伤,正是借势出手,抢夺胜利果实的好时候。
他们正在沙盘上推演由于紫龙所部过早的溃败,对攻城计划的修改方案之时,就见到守军主动打开了城门,乌泱泱一大片人,无组织无纪律,朝这边一字送兵阵快速靠拢了过来,指挥官当即下令全军集结,弓箭手在前面,骑兵在后面,意图一波冲死他们。
“看来是某种中央突破战术的变种,好在我们占有地利不必担心被敲榔头。”
立马城位于高地,可以俯瞰到敌人的阵型,应该又是巴拉克学院的高材生,摆的阵型教科书式的漂亮,大小旗帜排列得很整齐,每个旗帜都代表着一个战斗小组,这让王大路想到了昨天的晚餐,一排排弧形的战斗小组片好的糖醋鱼一样圆润的子弹头形状展开,最前面的是标准的三组主力步兵,左手盾,右手矛,身披重甲,分别占据了中央和两翼,之后是预备队的二线部队,手持长枪护住侧面,三线部队排列在左右两翼主力的后方不远处,骑兵单拆成两部分,在鱼身的两侧鱼鳍一般拱卫着军旗环绕的指挥阵地,鱼尾部则是后卫部队作为保险防御可能突然包抄的敌军。
“是楔形阵,但加了额外的预备队护住两翼,避免了容易被包围的缺点,同时强化了正面的纵深。”
“多摩,你会懂军阵?”
“在你课上睡觉的时候,对方的进可攻,退可守,但如果我们能顶住他们的冲击,那么我们就可以反包围住他们。”
多摩将课上讲的知识学以致用,建议大路将实力更为坚强的河神卫队摆在阵型最中央,立马城的守军摆在两侧,向知天鹅一样朝对方阵型包围而去。王大路点点头,让多摩去命令那群立马城的将领和诸侯准备摆阵迎敌.
在多摩离开视线后,原本以一条直线跟着王大路前进的河神卫队开始了迅速的变阵,由一条竖着的直线朝两边分裂开来,300人手拉手间隔一米多稀稀落落地摆成了一条横着的直线。
“一字长蛇阵以按阁下要求组好,请指示。”
河神卫队队长向大路报告道,他们以极其优秀的纪律性和速度迅速就完成了大路的要求,中途没有一句质疑和废话。
“我听说排队枪毙战术会顶着伤亡走到敌人阵前50米,然后一轮齐射击垮敌人,上尉,为了避免伤亡,我们等对方距离100米就开枪,这样等对方冲过来的时候,我们大概能射击三轮,之后你们上刺刀,在原地组成方阵抗住阵地,立马城的士兵则会从两翼包抄过去,一旦他们的魂师出现在阵地里,一定要第一时间采取分散队形规避风险,不要与之硬拼,等待我方魂师加入战场,一定要注意安全,伤员要及时撤回来救治,逃跑并不可耻。”
“阁下请在这里稍等片刻。将战场交给专业的人。”
上尉听完大路的指示后,礼貌地说道,命令鼓手敲动军鼓,一条细细的黑线便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对方那精妙无比的游鱼阵压了过去。这种主动攻击的操作让对方的阵型略微出现骚动,很快变回应出进军的鼓声,整条鱼开始向前缓慢进军,犹如在水中游泳左右摇摆,后方的主力鱼鳍一样张开护住侧翼,尽管不明白为什么王大路摆出来了横着的没有纵深的离谱阵型,对方还是根据经验做好了反包围的准备。
大量的弓箭手从鱼肚子里钻了出来,在鱼头面前组成了数条横队边前进边放箭。
王大路在之前和上尉交谈的位置站定,和众位魂师一起紧张的观望着战场的形势,这个位置离前线非常近,不时就由乱箭从天空砸击下来覆盖阵地,敌军试图通过密集的箭雨在接战之前尽可能的杀伤削弱对方,
两军已经不足一百步了,河神卫队仍在顶着箭雨以恒定的速度稳步推进,箭矢无法穿透他们的护甲,撞击在他们的护甲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后纷纷弹开,没有丝毫的迟滞效果。
雪多摩发现了前线的异状,她这里还没有调整好到最佳阵型,大路只是无奈的摊手回应,示意一切照常,
毫无疑问,刚才上尉是觉得王大路过于保守了,既然大路说有人推进到50米再骑射,他们就不可能在一百米开始射击。这不是对他们实力的侮辱么,半分钟后,河神卫队已经顶着箭雨推进到了距离敌军不足三十米的距离,敌军的弓箭手和散兵前阵崩溃了,鱼头受到了阻碍,前进的动作慢了下来,似是有铜墙铁壁一般,鱼头便的鲈鱼一样扁平,在后方的荷甲主力并未慌乱,维持着弧形的阵型将前方的溃兵从两侧引导到阵型的侧面和后方,这点小插曲无伤大雅,他们本就没指望拿弓箭射死这些铁罐头。
但他们也收起来了一开始的轻视,尽管他们摆了道看起来比纸还薄的搞笑阵型,老兵的经验告诉他们对面是勇气和练度不弱于他们的精锐士兵。
他们将长矛平举支在前面,这长矛足有六米多长,一端牢牢抵住地面,就连魂兽和魂师也很难正面穿过来杀伤后面的士兵,河神卫队的士兵们毫不在意,迎着长矛继续向前走。这大大出乎了这些长矛手的预料,领先十步是天才,领先一百步是疯子,如果说顶着箭雨冲到这里还不溃散就算是精锐的话,那对面就是十足的神经病,黑色的线段像一条沉默的绞索包围着他们的阵型,他们竟然是准备拿这种一冲即溃的横队包围着几千人的精锐?
对方实在太诡异了,一言不发,宛如金属做的傀儡,开始有人畏惧了,缓缓后退,直到挤到后面的队友,被推搡着向前,预备队开始顶上了,催促进军的鼓声和号角响了又响,战场之上,士兵的位置是被焊死的,后退者,斩!
拥挤的队形给了这些士兵们勇气,让他们能维持着阵线,直到这群完全不知恐惧为何物的诡异黑色士兵们的胸甲要和矛尖贴了起来,才停下,多少是松了口气,要是他们摆了个正经阵型这么过来,恐怕我就算杀头也会落荒而逃吧,老兵这么想着,向前推出长矛,对方宛如一堵墙壁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这群黑甲的士兵沉默,安静,端起火枪平指前方,仿佛进入了冥想状态纹丝不动,直到其他的同伴和他们一样贴近敌军的长矛,将整条鱼的前半部分包裹起来,然他们开始将手里的燧发枪平举,整齐划一地扣下扳机,
鱼头没了,
他们掀开面甲,咬开纸包将里面的火药倒入枪管,把剩余的纸连带弹丸放入,用金属铜条捣了捣,端平,扣动扳机,还在惊讶之中的鱼胸也没了,
他们用通条清理枪膛,咬开纸包倒入火药,把剩余的纸连带弹丸放入,用金属铜条捣了捣,端平,扣动扳机,来不及调转马头逃跑的鱼腹鱼翅鱼鳍也倒下来一大片。
于是他们用通条清理枪膛,咬开纸包倒入火药,把剩余的纸连带弹丸放入,用金属铜条捣了捣,把枪收回背后,腾开位置,好让后方士气高昂的立马城士兵如洪水之势尽情冲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