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柳侍妾有孕一事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别院上空，成了丫鬟、奴才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毕竟这可是晋王爷的第一个孩子，稀罕的很。
别说，跟王爷年龄相仿的京城王公大臣家里，早就妻妾成群了，唯独晋王府一年复一年的老样子，上到王妃，下到侍妾，别说诞下子嗣了，连听说有喜的消息都没传出。
时间长了，闲话自然而然就出来了，各种版本都有，但流传最多，听起来最有可信度的莫过于说王爷早年带兵打仗伤了根基，外表无恙，却只中看不中用，苦了后院女子，年纪轻轻就守起活寡。
后来，据说不知晋王府后院哪位小主身边的丫鬟口风不严，泄露了她家小主入府多年，还是完璧的消息。
此消息一出，简直在京城圈里炸开了锅，好似更加印证了之前外界的猜测。
朝臣们再看向程晋琰的目光，有惋惜，有幸灾乐祸。
如果小宛知道外界对程晋琰还有此等八卦，再想到他夜里的各种没脸没皮，一定会掀起嘴角，来个大写的:呵呵！
现在柳妾有孕，谣言不攻自破同时，当然也因着柳侍妾怀的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越发显得金贵。
别人都可以当成谈资说说就过去了，但膳食房不行。
作为膳食房负责人万嬷嬷，自从消息一出，就上了心，小主有身孕了，膳食上定是要跟平日里不一样的。
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小主的平日里的膳食都是按照府上统一制定的标准来供应的，如果有改动，必须要经过总管姚管家的指令，否则就是自作主张，可是要挨罚的。
比如说，梅香阁里那位的吃食与王爷同级，这是姚管家专门过来交代的，否则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这么做。
话说回来，同级呢，啧啧，这是得有多受宠！
离柳侍妾有孕消息传出，已经差不多有半日光景了，万嬷嬷早就站在膳食房路口。
等来等去，也没见到姚管家人影。
万嬷嬷嘀咕:不应该啊，此等大事，按照惯例，姚管家定会来交代的呀。
眼见得时间一点点过去，她嘴上都急出了燎泡，再不弄清楚，就该耽误午膳的准备了。
不行，小命要紧，稳妥间，她还是去问上一问为好，同时转身交代膳食房的人先按照两个标准一起准备着。
万幸，等她到了钟正阁后，姚管家真的在这里，她猜对了。
不敢惊动屋里的王爷，万嬷嬷用眼神示意姚管家移动到她这里稍显隐蔽的地方。
万嬷嬷一踏进钟正阁院子，姚管家就眼尖的发现了，见她神神秘秘对自己做出一番动作，心生不悦，万嬷嬷也算是晋王府老人了，怎么越老越回去了，行事如此不够稳重。
他面上不显，先是扭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门，细听里面没有动静，才迈着步子走向万嬷嬷。
“万嬷嬷前来何事？”
万嬷嬷先是躬身作了一揖，呲牙陪笑道:“姚管家，嬷嬷不传自来，着实冒昧了。但有一事不得不请教您。”
“讲！”
“姚管家……是这样……现在府上都在传……那个……柳侍妾有孕一事，老奴想问姚管家，那舒房阁一日三餐的膳食供应可有改变？”
姚管家眉头一皱，厉声呵斥:“谁？消息从哪传的？是不是一个个皮都痒痒了，下人不得议论主子之事，难道你们都忘了不成？”
万嬷嬷吓得身子一抖，赶紧跪在地上:“哎呀，老奴冤枉，消息跟老奴没有任何关系的，老奴也只是听说而已，怕膳食准备有误，来跟管家确认一下。请姚管家明查！”
与此同时，心里暗自叫苦:这都叫什么事儿。问了没落好，不问了出差子还是不会落好。
姚管家当然知道他这一通训斥，有迁怒万嬷嬷之嫌，归其原因，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问题定出在舒房阁那位身上。
不过，万嬷嬷这趟倒也来对了，柳侍妾这胎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当初还是他和严铮得了王爷令后，一起促成的。
不管怎样，柳侍妾倒也真有了，情况特殊，剩下的该如何办，还真需王爷定夺。
“行了，起来吧。待我去问一下再给你答复。”
“是是是，有劳姚管家了！”
姚管家进入钟正阁屋内后，敏锐的察觉到王爷正在怒火中。
不想当炮灰，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现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等王爷心绪平复了再开口。
程晋琰睨了一眼进来后就一直杵在那的姚管家，鼻孔一翻，冷哼道:“说吧，何事？”
此种情况下，姚管家身子一弯，“咳咳！”两声，缓和下氛围，快速的长话短，“王爷，敢问柳侍妾今后膳食可有特定要求？”
柳侍妾！又是柳侍妾！严明才刚走，程晋琰刚缓和的脸色又跌入黑沉。
“怎么？有了身孕就高人一等了，摆的哪门子谱，本王还就不惯着她这毛病。去，告诉膳食房，以前如何，以后还如何？让本王知道膳食房私下对柳侍妾有任何特殊照顾，按府上规矩伺候着。”
什么东西，本王还就不惯着她这毛病了。
从钟正阁至膳食房的一路上，万嬷嬷边走边不住摇头，王爷是有多不待见舒房阁那位。
……
舒房阁里，一名新来的丫鬟杏花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一张小脸缩成一团，心里委屈的不得了，她原本好端端的呆在外院扫地来着，整日里风吹日晒的，活虽累了点，但好在不用与主子们接触，看她们脸色行事。
也不知道青禾到底犯了什么错，居然被发卖了，得，柳侍妾身边空出个近身侍奉的，言嬷嬷找到了她，一个命令，她就成了那个替补的人。
这不，近身侍奉首日就捅了娄子。
此刻杏花只想把身子缩成一团，隐藏起来。
但柳侍妾偏不让杏花如愿，她狠狠剜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对她实在看不上，做事不利索，脑子还不够机灵，愚笨的很。
“你跟膳食房说了没？是因为本侍妾有了身孕，才想着喝鸡汤补补身子的？”
“回回……回柳侍妾，该该该说的奴婢都说了，但膳食房道今日午膳例份里没有鸡汤。柳侍妾想吃的话，需要等到后日才行，后日午膳有这道菜色。”
“岂有此理！”随着柳侍妾的怒声，“啪”的茶盏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杏花离的近，脸颊悲催的正好被其中一个碎片渣子击中，瞬间鲜血顺着划伤的口子留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杏花反应过来，下意识用手一摸，掌心一团血，好可怕的主子！忍着痛，大气不敢出一声。
柳侍妾乜了杏花一眼，带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反而越发觉得杏花呆笨。
“真是个笨的，连躲都不会躲，还不去把膳食房的万嬷嬷叫来，本侍妾亲自盘问。”她看了眼腹部，咬牙道，“王爷的嫡长子万一有任何闪失，她一百个脑袋都担不起！”
“是……是……杏花这就去……”
这边杏花刚站起来，还没走出舒芳阁大门。
大门就被从外猛烈推开，
一声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