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老夫人过世,侯府都笼罩在阴霾中。
侯爷与二老爷丁忧在家,难得清闲,没事就检查几个儿子的功课,弄得何志文与何志超,何志远每天战战兢兢。二老爷原本看上去那么温和谦逊,没想到在子女的学业上竟然是个严厉派。这不何志超因为未能背出被罚跪四个时辰,更是戒尺伺候。何志远与何志文也没好到哪里去,每日勤奋念书不敢偷懒,生怕那戒尺拍在他们的身上。
何清钰今日在家煮着梅香茶,吃着烤制的小饼干,与何清芬说着话。何清芬近日总爱找何清钰,有时陪何清钰喝茶聊天,有时又向何清钰讨教讨教如何制茶,烹饪等。何清钰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只是何清钰不太会去过问别人的事,是以未曾询问。直到腊八那日,出了事情才明白何清芬看着软弱,实则胆子挺大,竟然与人私奔。
原本腊八何清钰打算去找向文,之前何清钰将何清悠的古怪告知于他,他说这种情况十分特殊,等他查过典籍确认后再告诉她。
只是刚出瑟芜园就见二夫人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见到何清钰先是一愣,遂又转进了何清芬的院子里。何清钰觉得奇怪,二夫人带着一帮婆子过来所谓何事?不过见二夫人进去后又让婆子把门关好守在门外,何清钰就知晓这事二夫人不想让其他人知晓,遂什么也不问就走了。
到了莫非的住处,见了向文,向文便将自己查证的情况告知何清钰。
“你说何清悠只怕不是原来的何清悠?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人改了容貌冒充吗?
“非也,向某所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只怕这位何清悠小姐被人强行锁了魂魄,种下了无根花。”
“无根花是什么?”
“无根花顾名思义被种之人无知无觉无欲无情无心。据何姑娘所说那位何清悠小姐只怕到了第二重无觉。一旦到了第五重无心,那她就会是一个死人傀儡。”
“死人傀儡?”
“而且据何姑娘所说您的这位姐姐容貌变化很大,那么就错不了,这五根花与江湖上失传的一项秘术相伴相生,那秘术叫画皮术。会这种秘术的人叫画皮师。他们这一门属于巫术中比较隐秘的一种。擅长操控人傀,这人傀便是他们制作的非常完美的美人傀儡。幸亏向某记得师尊曾提过他曾记得乘凤阁先祖曾在典籍中记载过这一秘术,我特地回了一趟乘凤阁,在藏书阁找到了有关的典籍,这才确认。”
听向文这般描述这画皮术竟然是如此邪恶!那何清悠从何得知这一隐秘呢?她知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美人傀儡?
何清钰心情沉重的回到侯府,只是刚回到侯府才发现侯府发生了大事!何清芬失踪了!不!确切的说是与人私奔了!
原来何清芬早前认识一个穷书生,与他私下有了首尾,原本二夫人是在准备替何清芬相看人家。自是看不上这穷书生,谁料想人家穷书生几句话就把何清芬撺掇着跑去与人私奔。
小姐私奔,院子里丫鬟看护不利被二夫人下令狠狠的打了二十棍,差点小命交代了。
何清钰也没想到一向老实巴交还有点懦弱的何清芬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的跟人私奔。
何清芬这一私奔,可把侯府搅得不得安宁,侯爷与二老爷慌忙派人悄默默地去寻,二夫人也被气的晕了过去。二夫人平日里待何清芬不薄,自从何清雅出嫁后,二房就何清芬一个女孩。再加上她一贯老实软糯,谁曾想竟然是这般的离经叛道。
这种事情还真的不好处理,若是传出去只怕侯府未嫁的小姐名声都要受损。只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何清芬私奔后的第二日就传得到处都是。正在议亲的何清圮亲事也黄了,何清圮气的摔了不少瓷器。
何清钰也很无可奈何,她已经派人厉城他们师兄弟去找了。虽然派几个大宗师去找一个丫头片子大材小用,但是事关侯府声誉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何清芬消失的第三天终于让莫非查到何清芬的踪迹了。小丫头被穷书生拐到一处偏僻的山村,弄昏了之后,正打算于她不轨,被莫非救下了。虽未失身但名节受损,被二老爷狠狠地打了一顿。何清芬的心也着实被那书生伤的不轻,她未曾想到那人竟然是为了骗她,骗她的感情,意图不轨,还想要因此要挟侯府,意图让他自己平步青云。
何清芬回到家认打认罚,之后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哭的凄惨无比。
这日何清钰正在午睡,忽听到门外一片混乱,何清钰起身问道:
“香儿,发生什么事情了?”
“禀小姐,九小姐与十一小姐打起来了,十一小姐将就小姐的脸弄破相了。这会子柳姨娘正在柒月园那里大闹呢!”
没想到何清芬这么生猛,何清圮那性子竟然也吃了亏,真是人不可貌相。女子破相还是很严重的事情,只是何清钰这次可不会去给何清圮送什么去疤痕的药了。免得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好心当成驴肝肺。何清圮与柳姨娘就是养不熟的狼,惯会过河拆桥的货色。
柒月园,柳姨娘撒泼起来那是不管不顾的,如今她还怀着孕,众人又不敢回嘴,更不敢动手。万一出个好歹那就麻烦大了。是以柳姨娘越发骂得难听起来。
“今天这事没完,十一这般恶毒,毁自己亲姐姐的脸,坏了我家清圮的婚事。这般恶毒又心狠手辣的贱人,她姨娘就不是好货色,仗着是侯府的家生子,爬上爷的床,就跟那勾栏里的贱奴一样,是个狐狸精,专门喜欢勾引男人的货色……”后面越说越过分,却见何清芬突然窜出来,手里拿着刀,怒道:
“你敢骂我姨娘,我跟你拼了!”
说着拿着刀就要上前砍柳姨娘,柳姨娘吓得哇哇大叫,一个不稳摔了下去,下身立刻见了红。何清钰刚来就看到这一幕吓得也是不轻,赶紧让悦溪拦住发疯似的何清芬。
柳姨娘见了红,看来要生产了,大夫人赶紧让人把她抬进房内。何清芬被制住了,却大声笑道:
“何清圮,你说我活该被男人骗,被男人抛弃,你说如今你姨娘是不是也算是活该呀?啊?哈哈哈哈……”
何清圮的脸一阵青白又异常惊恐地看着何清芬,何清圮的脸虽已经包扎,可是血水仍然透过了白色棉布渗了出来。何清钰神情复杂地看着何清芬,真不能惹怒老实人呀!泥人尚且有三分性!
柳姨娘原本也到了产期了,只是柳姨娘这一摔,只怕有些罪要受了。血流不止,孩子还没出生呢,柳姨娘却已经血亏了,虚弱的有进气没出气。好在请了大夫扎了几针,又拿百年人参吊着这才熬了过来。终于夜幕时分,柳姨娘产下一个女婴,原本笃定这一胎是男孩的柳姨娘气得眼一翻晕了过去。柳姨娘这一胎元气大伤,大夫说她以后只怕很难再怀孕了,双重打击让柳姨娘更加歇斯底里,发誓要杀了何清芬这贱人。
何清芬数罪并罚被发配到家庙去了。
何清钰还是多少有些心疼何清芬,遇人不淑,被骗财骗色,又被姐姐侮辱,被人谩骂,终于爆发了。也因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何清钰让悦溪带了一些东西给何清芬送去,并嘱咐她护送何清芬到家庙去。
悦溪回来时还说何清芬让她带话说谢谢!
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即使是孝期也要准备准备过年的年礼及年货。何清钰的庄子送来了不少野蜂蜜,罐头,坚果与蜜饯。还有一些山珍野味,只是何清钰仍在热孝期,所以这些野味何清钰就让人送到莫非他们师兄弟那里去了。
上次找到何清芬他们师兄弟也是出了一份力的,何清钰自是不会亏待他们。又让人送了上好的青梅酒,果酒等,都是用灵泉水酿制的,特别好喝。
年三十这日何清钰懒懒地躺在床上,何清钰盯着床帏想,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过得第三个年了吧?没想到自己竟然已经来到三年了!
只是如今的侯府没有之前那般热闹了,寂静无声昭示着往事已矣!
何清钰踩着雪咯吱咯吱作响,她先去给大夫人请安,又一大家子祭了祖,之后就在大嫂顾敏那里逗何信睿,何玉茗。两个萌娃如今才不过一岁,竟然都能跑了,活泼可爱又好玩。自从清钰送的护身符救过何信睿,顾敏如今对何清钰那是比亲妹妹还要亲几分。何清钰正逗着何信睿叫姑姑呢,何志铭一脸阴郁的走进来。
“这是怎么了?”顾敏走上前关心的询问。
“别提了,过年都不让人省心,十一逃走了!”
“十一逃走了?她一个小姑娘能逃到哪里去?”
“昨天庄子里来了一窝匪徒,到庄子里洗劫,十一就是那个时候逃走的。”
“匪徒?一个破家庙能让匪徒惦记?怕是另有蹊跷吧?”何清钰一思量就察觉出问题。
“父亲也是这么觉得,只是如今十一不见了,也查不出什么线索,只希望小十一能平安吧。”何志铭皱着眉头一脸担心道。
何清芬一个小姑娘,即使侥幸没被匪徒抓到,可是大冷天的在荒郊野外可怎么活?
这山匪来的蹊跷,看样子是冲着何清芬去的,很难不让人阴谋论一番。只希望自己送给她的包袱能帮她一把,让她逃过这一劫,其他的何清钰爱莫能助了。
年夜饭是素宴,只是如今侯府孝期,不能饮酒作乐,一顿饭吃得也是比较清净。何志衡送的是他自己亲手雕刻的小礼物,何清钰拿到是一个木雕蝈蝈,倒是有几分别致。何志衡死里逃生,如今改过自新,学院是去不成了,三夫人给他请了一位夫子在家教授,据说很刻苦努力。没事就关在房间里读书,沉默寡言,也不到处惹是生非了,倒真是脱胎换骨了。
何清欢拿着何志衡送的木雕鹦鹉,有些恍惚。她真不想原谅何志衡,可是他总是隔三差五的给她送东西,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往何清欢院里送。何清欢知道他想弥补自己,可是心灵上的伤害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被遗忘的?可是面对何志衡真诚地道歉何清欢又说不出什么狠话来,所以就选择不理不睬,放任自流。
何清圮因受了伤,一直没出来过。柳姨娘是妾原本就是没资格的。何清悠倒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客房里不出来,可是越是这样何清钰觉得只怕是越不简单。
晚宴正进行到一半,悦溪走过来附耳在何清钰耳边说话。她瞧见何清悠鬼鬼祟祟地朝侯爷的书房去了,还发现有一个陌生的丫鬟悄悄潜入厨房。何清钰忙推托身子有些不舒服离开了宴席,跟着悦溪去看看何清悠究竟想干什么?
神识散开,何清钰发现几处端倪,忙嘱咐悦溪几句。悦溪听罢悄悄隐匿于黑夜中,何清钰则是想看看何清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