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重选家主
华映雪的尸体被带下去后,华望亭不再看任何人,佝偻着背,步履沉重地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那背影,萧索而苍凉,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华望亭一走,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一片诡异的沉寂。
几位族老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闪烁,各怀心思。
家主之位,骤然空悬。
这可是华家权力的顶峰!
二长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却故作沉痛地叹了口气,“唉,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三长老则是轻咳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场的其他几位有分量的族老,带着几分审视与权衡,“如今家主卸任,当务之急,是选出新的领路人,稳定大局。”
其余几位长老也是心思各异,平日里一团和气,此刻,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
这华家家主之位,谁不觊觎?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一直默不作声,在族老中辈分不高、权力也不算大的九长老,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一丝讨好的笑容,目光投向了沈时鸢。
“咳咳,诸位长老,依我看,眼下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切不可自乱阵脚啊。”
众人闻言,皆看向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九长老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要说这能力嘛……咱们时鸢,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他刻意拔高了声调。
“聪慧果敢,医术高明,经营之才更是出类拔萃!”
“你们瞧瞧,福寿堂在她手中,短短时日盈利便远超从前!”
“华和堂与华仁堂的合营,也是蒸蒸日上,生意红火得很呐!”
九长老越说越是起劲,片刻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依老朽愚见,既然一时半会儿也选不出合适的家主,不如……就请时鸢暂代家主之责,如何?”
“一来可以稳定人心,二来也能让华家尽快重回正轨,总管三堂事务,名正言顺!”
此言一出,满堂再次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齐齐聚焦在了沈时鸢身上。
华采苓也抬头看向沈时鸢。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微微泛红,水光潋滟,却在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暗。
二长老眉头紧锁,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
“九弟此言,未免有些草率了。”
他捋了捋胡须,看向沈时鸢,“时鸢侄女才回华家多久?根基尚浅,对华家诸多事务尚不熟悉。”
“若论对华家的了解,若说合适的人选……”
二长老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了华采苓,“采苓自小在华家长大,对族中事务更是了如指掌吧。”
他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显然是想抬举华采苓。
九长老闻言,当即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二哥这话说的,采苓丫头前几日才因雪肤焕颜膏之事,被家主罚了禁闭思过。况且她的母亲映雪又做出这样的事,让她执掌华家?怕是难以服众吧!”
他这话可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九长老斜睨了二长老一眼,转头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七长老,带着一丝询问。
“七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七长老平日里与九长老交好,闻言立刻心领神会,连忙点头附和。
“九弟所言极是!”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道,“采苓年轻,又刚犯了错,确实不宜担此重任。底下的人,怕是会有非议啊!”
“再者说,她刚刚痛失慈母,正是悲痛之时,如何能分心处理家族大事?”
“是啊是啊,七长老说得对。”
“九长老考虑得周全。”
立刻便有几位与九长老、七长老相熟的族老跟着出声附和,场面一时间有些微妙。
二长老被九长老和七长老一唱一和地堵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毕竟,华采苓刚刚被罚,是众人皆知的事实。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垂泪的华采苓,忽然抬起了头。
她用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声音带着一丝刚哭过的沙哑,却努力维持着平静。
“诸位叔伯。”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沈时鸢身上。
“母亲新丧,采苓悲痛万分,五内俱焚,实无心力操持家主之责。”
她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时鸢堂姐聪慧能干,医术精湛,经营才能更是有目共睹。”
“既然九长老和诸位叔伯都如此看好堂姐,采苓并无异议。”
她抬起头,看向沈时鸢,唇边甚至挤出了一丝苍白的笑意。
“便由堂姐暂代家主之位吧,采苓相信,堂姐定能带领华家走出困境。”
这话听着倒是情真意切,一副深明大义、甘愿退让的模样。
沈时鸢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就在议事厅内众人心思各异,气氛再次胶着之际,一个清冷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忽然响了起来。
“诸位长老。”
君九宸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本王非华家之人,按理说,不该干涉华家内务。”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华家乃蜀中第一医药世家,在蜀中乃至整个大凉,都举足轻重。”
“这些年,华家在蜀中自成一体,京中并未过多干预,也是信任华家能恪守本分,造福一方。”
君九宸微微一顿,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了沈时鸢身上。
“如今华家逢此变故,家主之位空悬,确实需要一位明事理、有担当、能力卓绝的掌舵人,才能稳住局面,让朝廷安心,也让陛下放心。”
他这话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镇南王这番话,分量可不轻!
这已经不仅仅是华家的家事了,更是隐隐将华家家主的人选,与朝廷的信任、皇帝的观感联系了起来!
一时之间,先前还据理力争的几位族老,此刻都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不敢再轻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