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九日,燕王接到太子病危的消息,时隔三日,太子病逝的公文又送达王府,皇上令他和诸亲王起程赴应天皇宫奔丧。这天午时,燕王把亲信朱能、张玉和近几年重金收买的驻边将领梁子旭、钟达、郭斌、李进、张辉请进王府,设宴款待,酒足饭饱后,把他们请进密室,归坐后,燕王开门见山道:
“太子病逝,奉父皇之命,本王明日要起程去应天皇宫参加太子葬礼,今日请众兄弟们来商议一件大事,大哥走了,太子之位空悬,本王的众位兄弟们一定有想法,会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夺太子之位,下一任太子有可能就是他们中的一位,我们怎么应对?”张玉激动的站起来:
“殿下,下一任太子非您莫属!第一,二殿下秦王和三殿下晋王资质平庸,皇上绝对不会在他们两位中做选择;第二,殿下战功赫赫,前不久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深得皇上赏识;第三,您在北平口碑极好,威名远播。有此三条,放眼众皇子,哪一个敢和您争?您必是下一位东宫之主!”
梁子旭道:
“张玉所言不差,皇上对殿下很倚重,殿下做下一任太子是顺理成章的事。”
“殿下有勇有谋,功劳和能力都在其他诸亲王之上,您就是新太子!”
。。。
燕王忽然发现大家都在表态,唯独朱能双眉紧锁,一言不发,走过去:
“你怎么不说话?”
“虽然大家说的有道理,但我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凡事都有万一,新太子人选的最终决定权掌握在皇上一个人手里,应该从最坏处着想,向最好处力争!”
朱能的话是大家陷入沉默中。。。突然外面“咚”的一声,梁子旭惊得站起来:
“怎么回事?”
“有人在开密室机关,勿惊,是自己人,本王出去看看。”燕王走出密室,过了一会,燕王脸色阴沉的走进来:
“宫里刚送来的密信,本王的最大威胁不是本王的任何一个兄弟,而是侄子朱永炆!”
张玉首先惊道:
“怎么?朱永炆寸功未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有什么资格做新太子?”
梁子旭摇摇头:
“不可能,我怀疑这消息有问题!”
钟达也道:
“皇上有二十多位皇子,太子人选应该在皇子里面做选择,怎么会是皇孙?”
这回燕王摇头道:
“这消息的来源无需质疑,父皇疼爱朱永炆众所周知,一切皆有可能,我们的眼睛只顾盯着皇子们,却忽略了皇孙,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想办法让父皇改变主意,放弃朱永炆。”
朱能道:
“殿下所言甚是,都没想到皇孙朱永炆这一层,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赶紧商议应对之策!”密室的灯烛亮了一夜,他们制定出了“图天下之三大计。。。”
第二天,燕王周密布置好一切后,带着阿成由一队卫兵护送,快马扬鞭向应天皇宫奔去。。。燕王离开王府两天后,朱能带着十几个精干的家将秘密护送燕王的结发妻子徐氏向应天城赶去,经过七八天的奔波,到达应天城,直奔徐府,半个时辰后,车马来到府门前,只见府门头上方旧年御笔亲题的“镇国公府”四个鎏金大字非常醒目,落轿后,徐氏走出来,大门旁的两个奴才赶忙迎上来见礼:“大小姐回来了,一路辛苦!”徐氏笑着点点头,进门后,早有人通报了里面,管家迎上来,见礼后,朱能等家将被管家客气的请进客房安排茶饭。这时,老夫人由儿媳和几个丫头婆子们簇拥着走来,徐氏迎上去跪地见礼:
“母亲,女儿不孝,才来看您,您还好吗?”
母女俩抱在一起:
“母亲很好,你回来也不提前给个音信,好叫辉儿安排人来迎你,一路上顺不顺利呀?”
“路上还好,女儿想您,临时决定回来,所以不曾给家里捎信。”弟媳和丫头婆子们向徐氏见礼后,徐氏扶着母亲进门,落座后,老妇人欢喜道:
“咱娘俩好几年没见面了,好好说说话。”
“嗯,女儿回来天天陪着母亲。”
丫头婆子们摆好茶点,弟媳亲手奉茶,徐氏接过茶盅喝了一口道:
“弟弟呢?”
老夫人道:
“今日是太子的丧葬大礼,辉儿去皇宫了,可能晚上才能回府。”母女俩说不完的离别之情,道不尽的思念之苦,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掌灯时分,外面传:
“少将军回府了!”徐辉祖笑着进来向姐姐见礼后,徐府又大摆宴席,请来朱能等家将,大家豪饮畅谈一番,至二更时方撤去杯盏安歇。
第二天,徐氏见弟弟一个人在书房里,走进去,徐辉祖起身招呼:
“姐姐,请坐!来人,看茶!”
徐氏坐下道:
“弟弟,姐姐这次回来,有事要你帮忙。”
徐辉祖看着姐姐笑道:
“在这种特殊的时候,您悄无声息的回来,不用您开口,弟弟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是不是姐夫对空悬的太子之位志在必得?”
这时,徐氏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盅,示意小丫头下去后,道:
“正是!如果他有朝一日登上大位,不会亏待你,你要帮帮他。”
“姐姐,都是自家人,不用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帮忙,但是,最近皇宫的气氛很微妙,文武大臣也在私底下悄悄议论,弟弟听到了几句,有拥护燕王的,也有拥护晋王和秦王的,还有文臣提到了皇孙朱永炆,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想法,昨日太子才下葬,今日早朝,皇上还在悲痛中,没人提立下一任太子之事,早早便退朝了。”
“没人提,并不等于满朝文武默认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下去,立储是迟早的事,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姐姐言之有理,太子之位空悬,关乎国之根本,皇上不会让太子之位空悬太久,会尽快作出选择的。”
“弟弟,咱父亲生前是开国功臣,你袭父亲爵位,被圣上钦点为少将军,位高权重,一言九鼎,由你直接举荐燕王,满朝文武谁敢当众反驳你!”
徐氏把心里想说的话全说出来。徐辉祖眼珠转了几转道:
“姐姐,您不知道咱们的这位皇上,疑心很重,我直接举荐自己的姐夫,皇上会生疑,反而对姐夫不利。不过,弟弟会想办法。。。”
“你只要不从中作梗,本王就谢天谢地了!”燕王突然闯进来,将一封密信摔在徐辉祖面前,接着道:
“这是本王的人刚刚截获的黄子澄写给你的密函,你自己看看!”
徐氏有点不相信,拿起密函展开,上面写着:“前日与贤弟相约茶楼,相谈甚欢,知贤弟有心拥戴皇孙朱永炆为新太子,以愚兄之见,明日皇上早朝时,咱们奏请皇上立朱永炆为新太子。。。”
徐氏看罢信,很伤心道:
“弟弟,黄子澄是东宫的伴读,是朱永炆的人,父亲不在了,我们姐弟应该互相帮扶才是,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呀?”
徐辉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姐姐,姐夫,我。。。我不会听黄子澄的。。。你们放心!”
“夫人,听你常念叨侄子宏儿,带着他回咱们王府,和熇儿一起读书,互相有个伴。”
徐辉祖一下子瘫软下来,跪在地上求道:
“不要!宏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之前是做错了事,以后不会再为他们做任何事,我一心一意帮助姐夫,你们相信我,不要带走宏儿!”
徐氏明白燕王不相信弟弟,要把他唯一的儿子带去做人质,她只听夫君说请她求弟弟帮助,没多想就答应了,想不到夫君在利用自己,一个是自己的亲弟,一个是自己的夫君,她心里既难过又矛盾,对徐辉祖道:
“你放心,有姐姐在,宏儿不会有事,你先出去回避一下,姐姐有话要和你姐夫说。”
徐辉祖退出去后,徐氏沉着脸道:
“夫君,辉祖是我亲弟弟,你为何要唱这一出?”
“徐辉祖和黄子澄暗中勾结,他们想联合起来举荐朱永炆做新太子。”
“既然你早就知道这些,为何还要让我回家找辉祖?”
“假如不这么做,徐辉祖会乖乖听话?”
“这是徐蒋军府,看家护院的都有百十号人,你能把宏儿带出去?”
“看家护院的已经被朱能酒里下药。。。没有战斗力了。”
徐氏很气愤夫君的作为,冷笑一声:
“可是你别忘了,辉祖是少将军,手中握有兵权,你强行带走宏儿,把他逼急了,不怕他调兵遣将,事情闹大,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辉祖走出这个书房,已经被我的人控制了,整个徐府上上下下都被我的人控制了,他怎么调兵遣将?现在宏儿在我手上,他怎么敢把事情闹大?他只能乖乖的听我的话!”
徐氏忽然感觉自己头晕的站不稳,燕王扶起她:
“夫人对不住,你刚才喝的茶水里也下药了,你睡一会。。。”
“你连我也。。。算。。。你。。。狠!”徐氏昏睡过去。
燕王低声道:
“无毒不丈夫!”
燕王令朱能和十几个家将,把妻子和徐辉祖唯一的儿子徐宏儿送回北平王府,自己带着阿成出了徐府,向另一条路上奔去。。。